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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过了两日,梅娘带着狐狸崽子睡大床,翠儿睡贵妃榻。怕它尿床,梅娘恨不得一个时辰醒一回,拿起床前的黄铜痰盂就把尿。这小东西能吃又能拉,一天吃好几顿,而且它好像极通人性,知道痰盂是干嘛的,也知道自己的伤腿不能乱动。
第三天早上,梅娘抱着它去复查。老郎中惊讶它的伤口恢复的这么快。开了几副中药,检查了一下固定的夹板,就回来了。外伤是好了,但是夹断的腿骨还要漫长的等待。
梅娘把它放到桌上去喝水,一大碗凉茶被它一顿吸溜干了,梅娘自己又倒了一杯喝。翠儿正顶着大太阳在院子里喂鱼,老白跟在她后面拌蒜,气的翠儿回手使劲儿打它,可是半人高的大狗,骨头硬的很,翠儿打的手疼,一边揉一边骂着“去一边去,别老跟着我!”
可是不跟着人,那还叫狗吗?翠儿拿着一块抹布在回廊底下挨个擦着美人靠的栏杆,小脸儿热的通红,老白喘着气伸着舌头,用身子往她腿上靠,挤的翠儿一歪,“你信不信我把你卖到狗肉馆去?”老白一脸轻蔑的表情望着她。翠儿气的转身往院子外走,老白一跃跳上美人靠,卧着看鱼。
一会儿,翠儿手里捏着个小纸包回来了,草纸里包着一小挫胡椒粉。她打开纸包,把胡椒粉倒在老白的大鼻子上面,老白一个喷嚏打的震天响,然后就开始不停的打。翠儿擦完了一圈回廊下的长椅,老白已经蔫儿了,它用爪子捂着自己的鼻子,鼻涕眼泪都出来了。翠儿找了一张草纸给它擦干净,“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气我!”
老白敢怒不敢言的瞟着她。这俩货斗气已经不是第一天了。梅娘自从老白长大了以后就不怎么让它进屋了,因为它喜欢满院子乱跑,到处祸害花草树木,经常满身的土,可是越不让它进屋,它就越去外面欺负干活的下人。看哪个小姑娘柔弱就去人家跟前蹭,偷吃刚炸好的肉丸子,被教训了就去草地上滚一身草屑再去蹭坐在院子里洗衣服的丫鬟婆子。反正打它也不觉得疼,搞得满院子鸡飞狗跳的,它就撒欢儿的墙头上、假山上乱窜,只要有人追它,它就得逞了。
老白早闻见屋子里的狐狸崽子的味道,但是几次想进屋看看,都被梅娘给拒绝了。它默默的走到竹帘子那卧下,巴巴的看着里面。梅娘见它可怜兮兮的样子,就冲着台阶喊了一句:“进来吧!”
老白如蒙大赦,一个骨碌站起来,大嘴一拱就把帘子掀开进了屋。
“小狐狸受伤了,你不许碰它,知道吗?”梅娘嘱咐着。
老白走到床前小心的闻了闻小崽子,乌黑的大眼睛盯着它看。
“过来,老白。”梅娘很久没撸狗了,老白顺从的靠在她腿边,享受着抚摸。
翠儿和奶妈从厨房提来了午饭,从食盒里一一拿出来摆在圆桌上,然后又端出一碗熬好的中药放在一边。奶妈冲着老白招手,“走了,一大盆肉骨头你吃不吃?”
老白一跃而起跟着奶妈去厨房了。
梅娘洗了手,还是先喂小狐狸。翠儿自顾自吃着。“小姐,我刚才去前厅,听见老爷和夫人说,有媒婆上门来给你说亲呢!”
“这次又是哪家的?”
“好像是镇上的张秀才。”
梅娘没作声,张秀才家境清寒,但是为人老实本分,待人接物真诚善良,家里父亲早亡,只有一个老母亲相依为命。因为梅员外早就放出了话去,独生女儿要招上门女婿,只要本分的读书人,不要纨绔子弟,所以媒婆儿们介绍的都是这类的人。
张秀才人品好又长的清秀,梅员外和夫人甚是满意,只要女儿不受委屈就行了。梅娘想着张秀才的样貌也没有讨厌的地方就没说话。这几年,张秀才读书赶考都是梅员外接济的,一次,她去镇上瞎逛,遇到了登徒子,还是张秀才帮她解的围,送她回的家。梅娘感激的邀他做客,但是张秀才害羞的拒绝了。没成想回去后就害了相思病,央求媒婆去说亲。
日子像流水一样的过着,很快三个月过去了,小狐狸已经拆了夹板,活蹦乱跳的在梅娘怀里习惯的撒娇了。它学会了跟着老白去院子里撒欢儿、上厕所。一狐一狗相互配合,厨房里经常卤好的烧鸡不见了一只,老白得了小狐狸的真传,比以前更机灵了。
梅娘定了亲,等秋天就举办婚事。
一天晚上,大家刚睡下,院子就有动静传来,老白叫了两声,翠儿起来出去看,只见月光下,一只银色的狐狸站在墙头上对着屋子里探头探脑,翠儿回屋对梅娘说了,梅娘抱着小狐狸就出了屋,“这是你娘吗?小家伙。”
小狐狸兴奋的叫着,冲着墙上的银狐奔过去,两只狐狸亲热了一会儿,回头冲梅娘看了看,就那样一同消失在了月色里。
老白惆怅的卧在青石板上,梅娘看了看它,“你要不要个伴儿?我明天带你去狗市看看吧。”
老白讨好的摇了摇尾巴算作回应。
“你怎么不回狗窝去睡?”
除了冬天,老白都是卧在门口的台阶上睡觉,对于廊下的狗窝兴致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