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宴
秦空空回想起那个雪夜,“许是积雪太深,没发觉吧。”
窗户大开,深夜的雾气闯进屋内,萦绕不散。
搴云静静地盯着她,许久,才开口道:“你会查下去,是吗?”
“你是因为不想让我查谢之珩的事情,才把锦囊藏起来吧。为什么又给我了?”她反问道。
搴云缄默。
“因为你妹妹,确实在东宫。”半晌,他缓缓开口,“若你真想搞清楚当年的真相,我也不会拦着你。”
秦空空猛地抬眼看他。
“裴家小公子醉酒后说漏嘴,言太子金屋藏娇,不敢让陛下和皇后知晓。”
“好。”她握紧窗棂,“明日便是冬日宴,我找东宫的下人一问便知。”
搴云颔首。
“啊,对了。”他凑上前,“最近手头有点紧,能不能借......”
“——砰!”窗户猛地关上,连隔壁屋子里熟睡的阿蛮都翻了个身。
搴云心中咒骂,女人就是这般无情!她以前手头紧的时候向他借过多少银两,他都慷慨大方地借出去了,以后再也不给她做荤食!
四周窸窣声起,秦空空方才的动静惊动了王府的暗卫,搴云连忙沿着原路返回,消失在黑夜里。
屋内,秦空空一夜无眠。
次日一大早,王府的侍女便来为她梳妆。
秦空空在山林里住久了,面对这么多人围着她捣鼓,多少有点不习惯。
“姑娘的发乌黑如瀑,鼻准浑圆,鼻梁不陷,十足的旺夫相,将来得成良缘,定得夫君疼爱!”一位年迈的嬷嬷将她的头发掠至头顶,将其编盘成鸟的双翼形状,正是时下京城兴起的惊鹄髻。
秦空空礼貌一笑,并不放在心上。
璟王妃刚行至屋内,便看见一副精妙绝伦的画卷,画中的女子唇红齿白,肤如凝脂,笑意嫣然。
“真真是画中仙......”王妃喃喃自语。
美人有所察觉,自画中缓步走出,在她面前屈身行礼,她才意识到这是秦空空。
秦空空平日里不施粉黛,却也如朝霞映雪,现下淡妆浓抹,更有沉鱼落雁之容。
见王妃瞧得失神,秦空空有些局促地拢了拢手臂,“可有哪里不妥?”
“妥,太妥了!”王妃笑得合不拢嘴,“你哪里是游医,分明是权贵世家的贵女!”
闻此言,秦空空心里放松了一些。
马车上,璟王妃热情地同秦空空介绍宫宴的注意事项,以及权臣大夫之间的关系等等。
秦空空聚精会神地听着,璟王则在一旁微微笑着。
“王妃从前体弱不常出门,怎么知道如此多京中秘闻?”秦空空有些疑惑。
璟王替她回答道:“自是本王告诉她的。”
王妃笑得腼腆,“殿下怕我闷得慌,总派人打探些京城趣事供我打发时间。”
“原来如此。”
——
一架马车在宫门口停了下来,几位侍女拥着一名身着明艳绛紫襦裙的女子,在几位公公的带领下穿过冗长的宫道,到了御花园中的水榭前。
“谢三姑娘,贵妃娘娘在里头等您。”说罢,领路的公公便已退下。
水榭一侧的榻上,淑贵妃正慵懒地躺着闭目养神,听见脚步声,羽睫轻启,笑意盈盈。
谢玉走上前端庄大方地行礼,“见过姑母。”
淑贵妃手中的宫扇轻轻煽动,狭长的凤目上下打量一番,“玉儿出落的越发亭亭玉立了,更有几分你母亲的神韵。”
谢玉眉眼之间隐隐有一丝得意。
水榭旁的众人听见只言片语,纷纷投来好奇又艳羡的目光。
谢国公在京中素有盛名,于朝中分担要职,陛下甚是器重。且一母同胞的妹妹得陛下圣宠多年,子孙后代个个文武双全,任谁得这样显赫的家世,也不免染上些许高傲自负。
“玉儿相貌平平,不及姑母千万分之一,姑母倾城绝色,多年盛宠不衰,当为女子典范。”
淑贵妃一笑,没有接话。
一旁的侍女将谢玉请到席上,她一落座,周围的京中贵女便围过来与她攀谈。
交谈间,谢玉的眼神一直往对面的席上瞟,四处搜寻一番,无果,有些落寞地垂眸。
就在此时,外头的公公通传:“荣安侯至!”
众人目光所聚之处,谢之珩身着墨色缎面长跑,身姿修长挺拔,却面若寒星,让人不敢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