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觉来袭
目流转,“既如此,便也让臣妾的侄儿为陛下分忧吧,与崇觉一战,让荣安侯前往协助黎鹜将军如何?”
皇帝思索片刻,觉得不失为一个万全的好法子,只是这两人一向不睦,强行凑到一块,怕是......
贵妃似是知晓皇帝心中想法,欣然道:“晏回已是陛下亲封的荣安侯,却还是孩子心性,处处与人计较,此次正好让他磨磨性子,也方便日后为陛下效劳。”
皇帝闻言,意味深长地笑了,允了她的请求。
当晚,淑贵妃做了一场怪梦,梦境十分真实。
那时她还未出阁,小小年纪便名动京城,艳名远播。
她的父亲虽是武将之流,却十分迷信算卦,前前后后请了不少道士来算谢府的运势,卦象也都大同小异,飞黄腾达呀,封侯拜相呀,权倾朝野呀,老国公爷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
这日,他却听见一道怪异的卦象。
道士摸着长长的胡子,故弄玄虚道:“国公府上二姑娘,乃是凤命啊!”
老国公爷一听,兴致高涨,此前的道士都说自己女儿是大富大贵的命格,却没一个头铁的敢说她有做国母的命数。
正当老国公爷美滋滋地盘算如何将女儿送进宫时,道士却又说了一句。
“然,年岁不永,最后怕是会落得个香消玉殒的结果。”
果不其然,道士被轰出国公府。
彼时谢淑才十岁,并不懂得何为香消玉殒,只听得一向好脾气的父亲站在家门口冲那假道士破口大骂,最后还觉着不解气,将其乱棍打出京城。
那一年,京中同样闻名的姑娘还有一位,生在裴府,名为裴知槐,刚刚及笄。
裴知槐知书达理,才气过人,温婉贤淑,所有能夸女子的词似乎都能安在她头上,加之显赫的家世,她顺理成章地成为东宫的太子妃。
谢淑曾在一次马球会上见过裴知槐,那时她还未出嫁,但京中已传遍她嫁入东宫的消息,因此她成为那场马球会的焦点,众星捧月。
谢淑坐在她不远处好奇地打量着这位才女的容貌,与自己那张扬艳丽的五官不同,裴知槐的眉眼淡如春水,似乎对一切都漠不关心,像一尊高贵的纸人,内里是空空如也。
她鼓足了勇气上前与裴知槐搭话,还未来得及开口,便被武将家的女儿扯走打马球去了。
马球场上她恣意洒脱,像个明艳的小太阳,人人为她道彩。
裴知槐的视线紧紧追随着她,心中苦笑。
纸人是不能长期晒在太阳下的。
几年后,谢淑及笄,老国公爷正忙着四处为她挑选如意郎君,宫中的旨意却下来了。
皇帝广开后宫,谢淑也在秀女的名单上。
谢淑懵懵懂懂地进宫,又稀里糊涂的封了妃,因着她的美貌,皇帝夜夜宿在她的殿内。
谢淑第二次见裴知槐时,她已是一国之母,统管后宫,满头金钗,耳坠上的明珠光泽晃眼,意兴阑珊地垂首。
新入宫的嫔妃拜见中宫,裴知槐本是兴致缺缺,想着应付了事,却突然在人群中捕捉到了那抹耀眼的日光。
裴知槐微不可察地叹了叹气,这样耀眼的太阳,竟也要在这宫墙之内蹉跎年岁。
又过了几年,中宫诞下皇长子,陛下龙颜大悦,立即册封太子,以表重视。
谢淑受了一段时间的冷落,后来也很争气地怀上了龙胎,诞下三皇子后,皇帝破例封她为贵妃,几近专宠。
那时,裴知槐常来探望谢淑,几番问候下,也成了知心好友。
后来,后来发生了什么?谢淑已经记不得了。
只记得崇觉国送来一只通体雪白的孔雀,她瞧着那双眼睛,格外像裴知槐,便养在了鸾鸣宫,日日看着它飞上宫墙,眺望,发呆,日落之前返回自己的笼中。
谢淑只觉得它可笑,明明有着一双翱翔九天的羽翼,能飞出这蚕食了无数女子花样年华的牢笼,却只是站在高墙上眺望,自甘束缚。
除了那双眼睛,它和裴知槐可一点也不像。
梦的最后,她应了那道士的预言,香消玉殒在这看不到头的深宫之中。
那只白孔雀,安静地将头放在她的颈间,陪着她吐出这世间最后一口浊气,随即悄然离世。
裴知槐呢,她又在哪里?
梦醒了,寒鸦在枝头高喊:此人不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