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是归城之爆竹声声辞旧岁
说孩子就是说倥侗沫何时成亲,搞得每次陵尹澈见到青阳羽都要躲着点才好。两个女人各自愁闷,两个男人只能相视一笑,不多言语对方之事。
那日天气甚好,青竹很开心地打点着倥侗沫出门要用的东西。虽然只是去吃易王妃儿子的百日宴,那也马虎不得。青竹一早就知道,和这些高门槛的府邸来往,一饰一物、一言一行、坐卧起居都是主子身份的象征,一个错了不仅要被那些人笑很久,很可能再也不同你来往。
她打起了十二分的小心,催促着丫鬟们装箱整笼,又看看每个人穿得是否得体,这才急急地拿起自己要送给祁连叶的鞋袜来。看着青竹如此谨慎,倥侗沫又好笑又好奇,忍不住说:“干嘛这么紧张,又不是没有去过?”
“小姐,易王府可不能和羽王府比,我们在易王府可没有交好的人,虽去过也是很久以前的事啦。这一次人家小皇子百日,不能有任何差错才是。”青竹一边说,一边又往她头上插簪子,从铜镜里看那架势恨不得把妆奁里的钗环都带在她的头上。所以倥侗沫一偏头站了起来说:“这些还不够,还插什么,怪重的,头晕。”
“小姐。”青竹喊着又把她一下按下说,“再插这一个,即使掉了也有戴的,可不能像上次那样戴枫叶啦。”倥侗沫无奈,只能任凭她在自己的头发上插来插去,最终顶着满头的珠光宝翠款款被引入了易王府。
女眷在内堂里由祁连紫招待,大家都恭顺地称她为紫夫人。她刚对倥侗沫说了几句客气话,就急急去迎了离王妃。倥侗沫只能一笑随着青竹来到内堂的一角坐在一个圆桌的下首。虽然是末端的位置,但刚好能看到外面往来的宾客,视觉效应还是不错的。
看着九方同如同主人一样迎接着一批批男客,倥侗沫心里稍微咯噔了一下。看着青竹也一直看向窗外,便知她在找人,于是对她笑道:“祁连叶应该不在这里,你如果想见他还是另找时间吧。”青竹被小姐说的脸一阵红说,赶紧解释道:“小姐不是想见九方同吗?我在想怎么才能把他叫来。”
“难为你想着,但这是女客区,等下唱戏时把他叫到花园里,我在哪里等他吧。”倥侗沫也没有争辩,顺着她的话到。青竹这才正常了些,赶紧点了点头,向楼下走去。
也不知等了多久,那大戏才开始唱。看着众人都聚精会神地听《神仙记》,倥侗沫扶着青竹歉意地离席向花园走去。穿过有些弯曲的石子路,一进入花园的门便看到那池塘边的水榭里站了一个人,不是九方同又会是谁。倥侗沫示意青竹守在门口,自己径直朝着水榭走去。
倥侗沫刚提着百褶真丝裙迈上台阶,就看到青阳易拿着一本书坐在水榭的石凳上,在她愣愣出神的时机九方同一拱手已走出了亭子。青阳易把视线从书上移开,看着有些局促不安、俯身请安的倥侗沫不觉扬了扬嘴角,轻声说:“坐吧。”
“不敢。”倥侗沫说着在一旁站了。正低头等着青阳易吩咐,谁知他竟然站起身朝自己走来。穿着云纹图案的朝靴,浅紫色晕染的长袍,身上有一种若有若无的香气,温热的手触摸着倥侗沫紧致的下巴,稍稍一抬脸倥侗沫就看到那深邃的目光。
“不怕。”青阳易说着,拉着她的手坐在了石凳上。倥侗沫像被施了咒居然没有半分反抗。她坐下了,反而自然些,抬起笑眸看着眼前的男子,舒了一口气说:“我想见倥侗涧。他告诉我,到你这里就能见到他。”
自从上次西山时见到她,青阳易也没有见过倥侗沫。此时正看得出神,闻言才醒了过来,给她倒了一杯香茶说:“他平日不在我的府里,有事他才会出现。下个月的初一,你去青龙寺等着,我让他去找你可好。”
倥侗沫点点头,不好意思地接过茶喝了一口,只觉齿间留香,满腹暖意。女子的美有很多种,即使那娇羞的低头也能让人心旷神怡。青阳易好想摸摸她的脸颊,可是抬起的手只是帮她取下掉落的槐花。倥侗沫以为这个人要干嘛,已经做好了反抗的准备,未曾想他竟帮自己梳理好那缠绕在一起的珠线金丝。
“青竹非要这样,也不知道好不好看。”倥侗沫微微把头低下,让人远远看着好像藏进他的怀里。倥侗沫感受着他手的触碰,红着脸说完,可是话一出口就觉得造次了,还没有来得及撤回,就听到青阳易轻声的笑语:“好看,满头的珠钗玉翠更映的你低首浅笑的美。”倥侗沫不由自主地用手去摸那个簪子,却被青阳易紧紧抓在了手里。他拿着她的手一点一点摸着自己头上的发饰,那种来自心灵的战栗让两个人面红耳赤。
谁都不知道在花园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有两个仆人远远地、静静地低头侍立。
无论多么盛大的场面都弥补不了人内心的空旷,无论多大的富贵都添补不了人心里的贫瘠。祁连紫很有威信地帮着易王妃理家,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王爷的心不在她这里,也不在王妃那里。她暗暗地查探了王府里其他几个侍妾,才发现都和她一样有名无实。这位风华正茂的王爷很少进后院女子的闺房里休息。如果不是喝醉了酒,她们甚至都难以有机会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