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目山河空念远之天涯地角有穷时
搬进柳燕巷的莺歌小院后,倥侗沫便开始沉默。青竹一边照顾阿春,一边带着几个在陵尹府跪了几天都没人理的丫鬟做刺绣的活计。虽然逃出来时,带了一些银票,但是她总觉得这样坐吃山空不是办法,所以偷偷和兰竹商量,决定以后以刺绣为生。
倥侗沫当然知道她们的想法,可是她提不起精神和她们一起对刺绣那么热情。她总是感觉鼻子酸酸的,想哭。
那天是中秋节,大家聚在小小的客厅里吃团圆饭,好像又回到了在倥侗府吃除夕宴的场景。阿春躺了十几天也开心地求着倥侗沫允许他参加大家的聚会,青竹和兰竹带着两个小丫头做了一桌子的菜,里面不仅有叫花鸡还有清蒸鲈鱼,更有倥侗沫喜欢吃的醋溜藕丁。
大家喝着竹叶青,一杯又一杯,吃着刚从树上摘下的石榴,唱着市面上流行的诗词,用竹筷敲着酒杯,真是意兴阑珊。倥侗沫看着大家,忍不住留着泪说:“我,倥侗沫本是孤女,这次真是谢谢你们。我本无亲人,自此后如果你们不嫌弃我们就做一家人。”
大家听了纷纷站起来,也流着泪举着杯子说:“我们是一家人,我们永远在一起。”酒喝尽,杯已空,大家笑着把手放在一起。
“大小姐,我们兄弟四人自小结识,因为村里遭了水灾才流浪至此。我们四人发誓,自此后只跟随小姐一人,只听从小姐一人之命。”阿春说着,挣扎着喝了一杯酒,其他三人也大口喝尽了杯中酒,使劲地点着头。倥侗沫抹了一下眼泪,使劲地点点头,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小姐,我青竹自此跟了你,从南到北,又从北到南。什么苦都吃过,什么福也享过,什么场面都见过。你疼我,我也会疼你。我要跟你一辈子。”青竹说着,抱着倥侗沫哭了起来。当哭声暂止时,兰竹又站起来:“小姐,虽然我们伺候你的日子不长,但是你是最好的主子,自此后我们也跟着小姐同甘共苦。”说着三个人喝光了自己杯里的酒,使劲地点着头。
倥侗沫拉着她们的手,只是一直拍着说不出话。出宫的这几年,除了在胡国时,就是现在最开心了。虽然倥侗府只是建立了半年多,但是那是她的天地,即使现在它被毁了,可是只要人还在就什么都有。思至此,倥侗沫仰着涨红的脸,笑着举着酒杯说:“什么倥侗府我们不要了,和你们在一起真开心,我们要永远在一起。”所有人都开心地举杯,大家笑着好像忘记了前不久的逃难。
小小的院落里,除了倥侗沫住的正堂,东厢房的两间房住着青竹四个人,而西厢房里的两间房住着春、夏、秋、冬四个人。所以倥侗涧跟着阿秋回来时,看着满满的房间,才发现这个外甥女和师妹一点也不像。她的乐观就像阳光,即使不说话,从她的眼睛里也能看到对生活的坚持。
“舅舅,我暂时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我们住在这里的事。请你保密好吗?”倥侗沫看着冷着脸的倥侗涧低声说。
“你想报复,是吗?”倥侗涧看了倥侗沫好一会,一个字一个字地问。
“不是。”倥侗沫说着,想了想回答,“虽然都说冤冤相报何时了。可是我不想让自己的忍耐去抚慰哪些人的心。我想远离他们,过我自己的日子。”
“了解了。”倥侗涧拍了拍沫儿的肩忍不住说,“可这件事和尹公子和易王爷都没有关系。”
“舅舅,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倥侗沫说着,眼圈又红了,“如果不是我命大,逃过了语婆婆病时的折磨;如果不是因为他们没处理好自己和我的关系,也不会再次让倥侗府重现18年前的覆辙。”
一席话说的倥侗涧怔住了,他笑了笑说:“你和你的母亲一点也不像,除了姓氏,你们的模样和性子一点都不像。你很像你外公,可惜你的外公躲了那么久都没有躲开是非的纠缠。”倥侗沫第一次听舅舅讲外公,她突然很兴奋地问:“那你有没有喜欢过我母亲呢?”
“傻丫头,我大你母亲好些岁,她只是我的小师妹。”倥侗涧说着,竟然笑了笑,“我也是孤儿,被师父从小带大,所以我们也是一家人。”
倥侗沫笑着扶着倥侗涧的胳膊笑着,他们第一次这样开心,那一刻他们真的是一家人。倥侗涧像个父亲一样,摸了摸她的头,他觉得放下一切有时也未尝不可。
“你看你头发都有些白了,不如留下来和我们一起生活啊。”倥侗沫说着,指了指他有些灰白的头发。倥侗涧听了瞬间觉得心头好暖,他拉着倥侗沫的手不舍得放开。他躲藏了那么多年,隐忍了那么多年,此刻站在阳光下他觉得它好暖。
倥侗沫脱下容易被扯坏的纱裙,穿上白色的素衣跟着他们一起开垦小院的一角,然后她还养了几只鸡不说还放了几只鸭。倥侗沫还求着手巧的阿夏盖了一个小窝,几只黄色的毛茸茸的小鸡小鸭真是可爱极了。他们就像大隐者,虽然没有田地可耕,但还是遵循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作息规律。
天不亮,阿春他们就会起来跟着倥侗涧打拳,兰竹会吩咐湘竹和绿竹一起去买菜。看着墨竹教兰竹打点一切,倥侗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