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瓜雪蛤
锦守了一小会儿,就出去将殿内的宫人全召集到一起,锐利的目光在众人身上一一扫过,直至将所有人看得两股战战,方冷声道:“那些身子不干净的,自己趁早站出来,不然叫我来指,那就不只是赶出去这样简单了……”
未时三刻,楚云腰自睡梦中醒来。
她才睁眼没多久,就听到细微的衣饰摩擦声,转头一看,正是重锦拿着用温水浸过的软帕过来了。
“殿下起了。”重锦将软帕放下,屈膝欲跪到脚踏上,好服侍楚云腰坐起来。
楚云腰幼时也是有人照顾的,但像重锦这般周到的,还是头一回见,她又不是很能适应与她年岁一般的女子常跪常起,索性在她跪倒前先拦了一句。
重锦听她说想出去坐坐,赶紧将软帕拾了起来,小心替她擦过双眼,转身又去准备新的常服。
楚云腰视线追随在她身后,忍不住问了句:“上午那身衣裳呢?”
“已送去浣洗了。”
“……”对皇后的日常起居又有了进一步认识。
下午又是无事,楚云腰回到她熟悉的软塌上,正准备侧着冥思片刻,却听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喧杂声。
那声音很乱,有男人的厉声呵斥,但因好几个人一起讲,也听不清到底是在说什么,而在他们呵斥之后,很快又响起了重重的闷响。
穿来这几天,未央宫内外皆是静悄悄的。
听重锦讲,这是因皇后不慎染了伤寒,已卧床多日,殿内宫人皆是小心行事,唯恐喧杂扰了殿下清净,而为了叫皇后少些操劳,连着其余妃嫔的每日请安也一并免了。
既是安静了好几日,如今外面骤然出现吵闹,楚云腰自是好奇:“外面是怎么回事?”
重锦福了福身,请示一声后,赶紧出去打探情况。
在她离开的这段时间里,殿外的吵闹声不减反烈,棍棒碰撞的声音格外刺耳,叫楚云腰不禁往坏处想。
重锦回来的很快,她表情还算平和,便叫楚云腰也跟着放了心。
谁知重锦开口后就不对了:“是裴家的罪子惹了夏贵妃生气,贵妃赏了他三百刑杖,正被拖来行刑呢,奴婢已叫他们离未央宫远些,殿下不必费神。”
“裴家的罪子?”
重锦说:“就是秦王世子,殿下是忘了吗?”
“三月前皇上以渎职之罪问责了秦王,杀鸡儆猴将秦王一家尽判了斩,只余一个十五岁的小世子,被夏贵妃要去做了宫奴,只那秦王世子是个烈性的,被驯了三月也不见老实,这不今早送去伺候夏贵妃时,蓄意伤了她的手,贵妃大怒,这才赏了三百杖。”
楚家与秦王交情不深,重锦也对秦王府的人和事也只是略知一二,她在京中见惯了大起大落之事,见那秦王世子落难也未生过多情绪,还不如夏贵妃受伤更叫她在意几分,心里咒一句活该。
然而楚云腰就不一样了,她倒吸一口冷气:“十五岁?三百杖?”
她抬了抬手,试图比划出施行木杖的模样,却又不知这木杖与她想象中的可是一个物件,她有些坐不住了,犹疑再三,终究还是站了起来:“我要去看看。”
“殿下?”重锦一时惊诧,见楚云腰已往殿外走去,她只得匆匆跟上。
夏贵妃的昭阳宫与皇后的未央宫相隔甚远,按理说夏贵妃处置个刁奴,怎么也不该惊到到皇后这边来,细究其原因,多半还是她故意的,有事没事总要给人找些难堪。
楚云腰出了殿门后就不知往哪边走了,左右皆是长长的宫道,每隔百米还有分叉口,她虽能听出骇人的处罚声在右手侧,却又怕不小心走岔了。
她回身望向重锦,不及开口,对方已明白了她的意思。
重锦说:“殿下往这边来吧,奴婢刚瞧着他们是往这边走了。”
重锦落后她半步,却是始终能为她指明道路,越往外走,那沉闷的棍棒声愈发明显,楚云腰的面色也一点点变得苍白起来。
施杖的宫人给皇后面子,却又不能不顾贵妃的吩咐,便是往远处走了些,实则也没有太远,楚云腰只走了片刻,就看见了小岔口里的拥簇在一起的三五个人头。
其中两人一左一右操着木杖,另有三人死死按住刑凳上的少年,与此同时,一掌宽厚的红木刑杖落在少年脊背的伤口上,溅出数滴血珠正好落在楚云腰脚下,下一刻,刑杖又是高高举起。
楚云腰面色一变,行动快过大脑:“住手!”
即将落回后脊的刑杖生生停在半空中,几人不约而同看过来,岔口外背光,叫楚云腰的面容不太真切,可随着重锦上前一步,他们猛地回神。
“参见皇后殿下——”
厚重的刑杖落在地上,施刑的宫人跪伏在地。
而那个被压在刑凳上的人因失了外力帮扶,直接从长凳上滑下来,重重摔在了地上,叫在场数人心尖一颤。
楚云腰只往他那边看了一眼,就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