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

里，你我就该下楼去了，因为现实里只有危险的弹药和碎片。”

“也许是因为危险才更美。”她抓过大衣向说话人走近几步。初次见面便用“你”相称，她却毫无打算把他与想和她睡觉的登徒子联系起来。

“你说得对。”对方盯着她的方式非常古怪，他的眼睛像月光下涌动的黑暗施普雷河水。这时候，第一声高炮炸响了。她惊叫着跳进他的臂弯。

当然，以上可能都是胡扯（笔者注）。开头已经说过，年轻恋人习惯给爱情故事添油加醋，为了增添它的浪漫色彩。真实情况有百分之九点九九可能性，乃是一马当先跑进地下室的艾发现落了大衣，无奈地下没有暖气，只好冒险重新上楼。无论如何，此刻她和陌生人一同走进地下室，受到了热情迎接。“哟，舍恩终于来了！”

“舍恩？”年轻的陌生人在她脑后喃喃念叨，“真是你，莉斯？你不认得我了？”

她大吃一惊。男人和男孩的因素在他面孔上斗争，借着地下室摇晃的灯光，她依稀从一些模糊形态里辨认出熟悉的影子。

“汉斯！”

她简直不知从哪个话题开始更为合适。“你怎么会来这儿？”

“你带我进来的。”他的回答简明扼要。

她哑口无言。不到一年半时间，汉斯·施特雷洛的脸已经褪去了印象中孩子气的饱满，变得线条分明。她依稀回想起那出乱七八糟的戏剧，威丁的烟囱、莱辛中学的雕花窗台、约翰老师、毕业考试、《特兰西瓦尼亚的阴谋与爱情》……这些好像来自另一个遥远的宇宙。

（我竟然是个书呆子？她暗自惊讶）

“你……弟弟好吗？”

格哈德依旧活蹦乱跳。啊，可怜的约瑟夫。谁也没听过他的消息。莱妮要成大明星了，学校里的每个飞行员都想和她跳舞。还记得莱妮吗？当然。她开始好奇自己在他眼中的样子，有意无意把一缕头发别到耳后，想象手腕的香水会飘进他鼻尖。她克制不住问，那你想和我跳舞吗？

他摇摇头，眼睛越过她瞟向别处。“你的领口要垮下来了。”

“可怜的孩子。”笔者连连摇头，怜惜地将一碟饼干推向艾·舍恩。“如果一个人对漂亮异性视而不见，要么另有所爱，要么就是嫉妒。他早就想和您叙旧，您身边却嗡嗡围绕着比他优越的男士，刺痛了那颗敏感的心灵。他露出屠宰车上牛犊的眼神，必须靠装出对您的忽视来保护自己。反过来又给您造成刺痛，以您的性格又会装出对您给他带来的刺痛造成的刺痛的忽视，到最后……”

艾的每一个毛孔都在传递出惊奇，禁不住站了起来。“啥？”

“没啥。”笔者迅速把饼干塞进嘴里。

艾又坐回她的软垫。“我没管他，你知道。某人从我背后看见了那个——那个学拳击的□□莉卡，她正在冲他走来。她领口比我还低，他眼珠子都粘在上面了。而我转了个身，从人群里看见了汉斯的同学波尔蒂，我想他的大名是利奥波德·W。汉娜在角落的老钢琴上弹起爵士，大家就开始跳舞。地下室挺窄的，根本伸展不开。噢，□□莉卡真是激情四射，她身上有一种惊人的阳刚之力。每次快要撞到我们，她就灵敏地把汉斯甩过来当缓冲。在这种紧要关头，我又会机灵地把波尔蒂转过去，所以汉斯和波尔蒂的身体发生了无数次亲密接触。一次激烈碰撞过后，汉斯饱受折磨地冲我喊：能不能跟我跳下一支！我说不行。”

“我自己编造一百篇罗曼小说也不会写这种开头。”笔者表示遗憾并喝了一大口咖啡——香气扑鼻的真咖啡，不是代用品——继续盘问：“但您总给他留了机会吧？”

“等到解除警报，涌出地下室时他拉住我又想说什么，我让他——假如他有空还乐意的话——第二天上午九点到玛利亚希尔夫街口的咖啡馆等我。”

“可我第二天睡醒都九点半了。”她结束道。

艾说得对，这完全不像一个爱情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