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马当先，万马无光

上杉心平静地扔下“我会赢”的话，不管这句话在现场和电视前的人们心中激起了多少复杂的情绪。

“上杉同学在参加什么比赛？”北信介走进房间，问或站或坐的三个人。

“......啊。”宫侑愣愣地想了一会，“心没有告诉我......”

宫治和尾白阿兰则是假装自己暂时失去了听力，专注地看着电视里的画面。

北信介沉默了一会，在宫侑略显无措的眼神里也坐了下来：“没关系，比赛正式开始后应该会说到的。”

正如北信介所说，现场的广播很快地报出了比赛的名号和内容。

“现在我们可以看到，所有参加本届日本世锦赛游泳选拔赛的选手已经就位，接下来即将开始的是女子800米自由泳初赛的第一小组赛。”

“世，世锦赛！”尾白没忍住惊呼出声，“上杉同学好强......”

镜头切到了选手的特写，在一众微笑的脸中，上杉心嘴角向下的冷脸显得非常突出，但即使还带有明显的稚气，也没有人敢相信这是个仅有14岁的女孩。在再次拉远的镜头中，她虽然是一众选手中最矮的那个，也看得出身形的出挑。

但显然，这份让人们欣赏的纤瘦美在游泳界并不是那么受欢迎。

“......而第八道则是上杉心选手。这位选手的主项出乎意料的正是800米自由泳，但无论是一年前的退队还是之后一直缺席的比赛，又或者是她过于细瘦的身体，都让我们为上杉选手捏一把汗。”

“哈？”宫侑把手里的水杯捏得吱嘎作响，恨不得冲到现场和说话的人对峙一番，“这是什么意思啊？怎么说别人都是说优势，轮到心就变成这种屁话——”

“侑，安静。”北信介开口，把站起来的宫侑又按下，“看比赛吧，上杉会用实力证明他们是错的。”

宫侑默默地坐下，一边分出心思关注着电视，一边手指在手机上动得飞快，他愤愤地把为上杉心感到的不甘变成一堆文字和表情包，一股脑地塞在line里，合上手机后又恨不得马上能得到上杉心的回复。

不知道是不是这份情绪过于强烈，以至于真的穿过了时空到达了位于东京的赛场，在镜头离开选手之前，上杉心在特写中突然笑了一下。

那并非是出于礼貌或者其他必要的微笑，而是真切的、温暖的一个笑容，充满少女稚气和元气，连嘴边的酒窝都像是花朵一样完全绽放开来，几乎可以用甜蜜来形容。

宫侑呆呆地看着电视，镜头也停滞地留在上杉心的脸上，直到象征着入场的尖锐哨音划破那份寂静，镜头才猛地拉远到全景。

“上杉同学笑起来好可爱。”尾白阿兰忍不住感叹，转头看到宫侑差点跳起来，“阿侑你脸怎么这么红！生病了吗？”

“哈？什么？才没有！”宫侑狠狠瞪着尾白，一边徒劳地用手压着脸颊，试图把突然滚烫的自己冷却，“闭嘴！看电视！”

尾白嘟哝着继续看电视，宫侑转头看到北信介若有所思的眼神，差点又跳起来。

真是见鬼，宫侑感觉心脏跳得有些快过头了，像是他刚刚从排球场上下来一样，但现在在赛场上是不是他而是上杉心，这叫什么，共感？宫侑胡思乱想着，又想到刚刚上杉心的那个笑。上杉心为什么突然笑？是又想到什么冷笑话了吗？在赛场上也会想冷笑话吗？

又是两声哨音，宫侑乱飘的思绪被拉回，整整98寸的电视将每个细节显示得清清楚楚，选手们不约而同地又压了压泳镜，刀片式的泳镜在她们的脸上勾勒出冷峻的线条，临近出发的寂静让她们几乎像是雕塑一样。

“比赛即将开始。”现场解说的声音换了一个更加严肃的，“即使只是预赛，大家也要记住比赛的结果决定的是谁最终能站到世界舞台上。”

宫侑在此刻才突然真的意识到这场比赛名字的意义，出发口令响起前的短暂几秒像是被拉得很长，他几乎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Take your marks——”

电子音响起，所有人一跃而出。

入水是上杉心最喜欢的部分。一切声音都消融在水面，她像是一枚水滴融入海洋，身外的一切都被抛在水面之上，质疑、指责、鼓励、期待甚至是比赛本身在这一刻都是不存在的，这只是一个她与水共享的瞬间。

不过——游鱼一般地打腿后，她划下手臂，隐藏在纤瘦下的肌肉蓬发出力量，在水花的遮掩下划破水流——这可是比赛，比赛就会有输赢，而她说了要赢。

“漂亮的出发！”解说的声音变得有些激动起来，“第八道的上杉选手出发的反应时间非常短，接的动作也很迅速，这是个好的开端。”

“是的没错，”另一个解说应声，“但这毕竟是800米自由泳，需要更慎重地考虑配速。”

水声和呼吸声充满了上杉心的世界，她听不见其他声音，听不见解说提到的配速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