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

冬天的时候，你在休息室换上了被炉。

方形的被子隔绝了冷空气，桌子下面的空间像另一方天地，你任由自己躺在里面，只露出肩膀以上的部位，长舒一口气：“被炉简直是冬天的福音啊。”

说到冬天的标志，除了被炉之外还有雪景，只不过东京最近的气温还没达到0度以下，一段时间内不会有雪了。

“秋奈想看雪吗？”夏油杰坐在被炉的另一侧问道。

你趴在暖融融的被炉里，懒洋洋地拖长声音：“想——”

“但是东京这段时间都没有雪。”

你附和：“是呢。”

夏油杰说：“那我们去能看雪的地方约会吧。”

“诶？！”你一下子坐了起来。

*

“就这么说走就走，没问题吗？”你担心地问。

“没问题。秋奈没有感觉到，这几个月盘星教的事情少了很多吗？”

话音刚落，你想起最近变得越来越清闲的时光。这几个月，盘星教入账的钱减少许多，平时常来的信徒好像也不常出现。好长一段时间，你和谷下先生呆在在办公室都处于无所事事的状态，因为太闲，一天下来，你们两人的眼神能对上好几次。

谷下敬二每次对视都要礼貌性没话找话，问道：“森川小姐要去茶水间吗？”

“不去。”

以上对话重复发生了好多次。

盘星教的工作量变少可见一斑。

你紧紧盯着夏油杰，吃惊地问：“我们盘星教终于走到倒闭的这一步了吗？”

“那倒没有。”夏油杰从被炉桌子上拿起烤到温热的橘子，慢条斯理剥开尝了一片，“只是在有意识地减少业务量，降低盘星教的重要性，直到不需要在它上面耗费太多时间。”

“节省下来的时间杰准备做什么呢？”你有些困惑。

“这个嘛……还没想好。”

你思索了一下，觉得这些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很有信心地对他说：“没关系，迟早能想到的。”

*

坐飞机从东京到北海道的札幌只需要一个多小时，还来不及睡上一觉就到了目的地。尽管在高空中就已经俯视到雪国的美丽，但仍不及身处其中亲眼见到来得震撼。

天上仿佛有一个虚无的空洞，大雪从那里纷纷扬扬飘落，无穷无尽。地上积雪厚厚一层，踩在上面，发出嘎吱嘎吱的挤压声。才下午五点，天色已经黑茫茫一片。黑夜和雪花覆盖着城市，像覆盖着陷入沉睡的童话世界。

“好大的雪。”你想了很多词语，但最终说出口的只有这一句。

札幌很安静。或许是天黑和大雪难以出行，路上竟然空无一人。你和夏油杰站在无人的街道，雪花埋没了路上的足迹和车辙，此时此刻，这个世界仿佛只余下你们两人。

你抬头看了看黑漆漆的夜空，有些伤感：“总感觉，世界变得好空旷。”

你接着感叹，“这种地方，和杰一起旅行还好，但一个人过来玩未免觉得太孤独了。”

“会一直陪着你的。”

“真的吗？”你鬼使神差地问，“杰要试试今后和我一起旅行吗？”

身旁的人没什么犹豫地答应：“好啊。”

往日如果说到这里，你已经开心地换话题了。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你突然想打破砂锅问到底。

你接着描述：“会很久，游遍日本，还有海外，一直一直……”

“可以哦。”

你下意识偏头看过去。

夏油杰站在路灯下笑吟吟地看着你，一点也不像开玩笑的样子，让你有些恍惚。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最初，你以为你们是两条相交线，过了交点就再也不见。结果竟然变成了平行线，一直在彼此旁边延续下去，如今，竟然有了这样的承诺。这是一个承诺吗？

夏油杰的双手拢在袖中，姿态舒展，他的眼角眉梢带着愉悦，好像刚刚做出了一个很满意的决定。他的目光穿过鹅毛般的雪落在你身上：“空出了很多时间，所以一直旅行也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