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宫宣召,辛竹说这是规矩,所有承宠过的家人子中宫都是要见一见的,让我千万小心,不要得罪皇后。
初来永巷,很多事情我都不懂,就这样贸然去见皇后,我心中着实忐忑,跟着内侍,一路小心翼翼地往椒房殿去,也不敢多说多看,生怕稍不注意就坏了规矩。
才至椒房殿双阙,就正巧碰见天子御驾从里头出来,来不及惊讶,内侍便唤我跪了下,我虽有迟疑,但还是跪了下来,心下不免紧张,看着御驾从离我越来越近,我想抬头却又不敢,我想了想自己今日的妆扮,除了衣裳换了,其他与昨日无异,他应该能认出我吧!
我只静静地等着,然而他从我眼前堂而皇之经过,却并没有认出我来,我心下有些失望。
听得内侍唤我,我顾不上多想,也不敢耽搁,忙起身跟着内侍去了椒房殿。
椒房殿的富丽堂皇远在我的意料之外,一应石柱台阶皆是金雕玉砌,龙凤呈祥,陈设摆件也以金银为主,玉石为辅,殿内尽植奇花异草,尤以牡丹为尊,时值盛春,最是明艳动人,身处殿中隐约还能闻到一丝淡淡的芬芳。
皇后一袭大红深衣威坐于正殿之上,蛾眉螓首,杏脸桃晒,生的千娇百媚,端的是雍容华贵,髻上一朵鲜艳的花王牡丹,衬得肌肤白嫩,美艳无比。
我稽首行礼,她并未让我起身,问了我的情况后,她便冷了下来。
“咱们这位主上可真是来者不拒呢,这样的贱奴也敢随随便便地往宫里带!”
皇后的嗓音尖锐,说出的话也尤为刺耳,我知道她不会是跟我说,我老老实实地趴在地上,显示出自己对她的恭敬。
“怎么说也是主上御幸过的人,自然不好留在宫外的。”回话的是皇后身边的长御。
“御幸?”皇后冷笑:“天晓得她是怎么爬到龙床上去的!”
我不料她会说这种话,心中惶恐,伏在地上一句话也不敢说。
“皇后说得是,下贱坯子自然有下作手段!”长御又道:“皇后既然不喜欢,不如……”
“罢了,瞧她这怂样儿,也翻不出什么浪来,留下她吧,省得到时候又说我不容人!”皇后顿了顿,又对我道:“去外头跪着,以后记好自己的身份,再敢做出狐媚惑主,勾引主上的事来,我定让你们一家都死无葬身之地!”
简简单单的两句话,令我震惊不已,我完全蒙了,看她离去,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应该叩首,感谢她的不杀之恩。
殿外的花圃有两条鹅卵石铺就小路,横竖相交,连接着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长御让我来此处跪,没有给任何垫子,也没跟我说要跪多久,看似只是体罚,但这种□□上的折磨,远比杀了我更令我难受。
昨日之前,我还是平阳公主家的家奴,普通的训斥责罚对我来说不是什么稀奇事,但我知道这顿责罚绝不是普通的责罚,皇后这是警告我,她要杀我们一家,比碾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
我不知道她们想让我跪多久,膝盖再疼也不敢有任何的不满和怨怼,与方才那一瞬间的惊险相比,我能活下来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这一跪就跪了小半日,我感觉她们应该把我忘了,但我不能问,更不能抱怨,为了减轻心理上的痛苦,我开始去想一些高兴的事,我想我的家人现在应该在街上给家里置办物件了吧,脱了奴籍,家里肯定要好好装饰庆祝一番的。我想大哥和卫青现在也应该过得不错吧,去了军营,保家卫国,那可是他们梦寐以求的呢。又想起刘彻,他昨天跟我说的那些话,我可是一句都没忘呢,可是早上他应该看见我了才对呀,怎么就没认出我呢!想到此处,心里又有些落寞。
直到过了午时,有内侍过来传报,说刘彻要过来陪皇后用膳,下午还要陪皇后游园赏花,大概是觉得有我在碍眼,所以他们才放我回永巷。
回去是我一个人,没有人带路,我不知道规矩,只沿着原路返回,膝盖上疼得没有知觉,弯不下去,也直不起来,上下台阶颇为费劲,幸得有路过宫人帮衬,我才能顺利地回到住处。
我跟辛竹说了我的遭遇,辛竹却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一边往我的膝盖上抹药,一边道:“凡是受过陛下召幸的,哪一个没有被皇后明里暗里的刁难过,你这还算好的,先前有个受宠的家人子,被皇后刁难时出言不逊,竟被活活打死了。”
此前我并不知道皇后行事原来这般心狠手辣,现下亲身经历过以后,又听辛竹这般说,心中恐惧更甚,行事也愈发的小心谨慎,生怕再落了错处,惹祸上身。
永巷的家人子将来都有可能是陛下的宠姬,所以永巷令待我们还算客气,家人子的衣食皆有份例,虽然不多,但也不愁吃穿。除了每日晌午,跟着教习宫人学习规矩,礼仪,下午便闲着无事,有时和辛竹说说话打发时间,有时也会自己做一些针线。
辛竹又跟我说了很多宫中事情,比如主上刚登基不久,权柄大多掌握在太皇太后窦氏手里,又比如说中宫是主上的亲表姐,皇后之母窦太主对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