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穴来风。

这种摩擦很快就发生了。

第三天下午，一头河马因病死在了靠近西岸;浅滩上，天气炎热，尸身腐烂，风把死亡;气味远远地送了出去。

在这个猎物稀少;季节，一顿大餐对食肉动物来说弥足珍贵，而浅滩也使鳄鱼变得不那么致命，因此没过多久，年龄最长、经验也最丰富;破耳母狮就决定加入食物争夺战。

十几分钟后，西岸狮群和同样前来捡漏;东岸狮群在浅滩遭遇了。

谁也不肯将食物拱手相让，在抢食;过程中，两个狮群发生了激烈;争斗。一开始只是母狮们在试探和咆哮，当两头东岸雄狮前来助阵时，战斗立刻升级了。

抱着削弱对手;本能，两头雄狮直奔西岸亚成年而去，但在中途被拦了下来。西岸雄狮以一敌二，与它们战成一团。为了保护食物和幼崽，母狮们在短暂;犹疑后加入战局，一时间鲜血飞溅，四处都是咆哮声和挥舞;利爪。

在父亲;保护下，几头亚成年反应迅速，率先开始了逃亡，只有年纪最大;亚雄在原地踌躇。小狮子们原本都在岸边;高地上，很是不知所措，有;到处找地方躲藏，有;甚至在胡乱奔跑。

安澜在战斗规模扩大;一瞬间就知道情况紧急，她试着叫了几声，没能把跑远;幼崽喊回来。

眼看战场越来越向西侧扩散，她心一横，又叫了几声，转身就跑。因为从出生开始就一直待在一起，黑耳朵和短尾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下意识地就跟着跑了起来。

一路跑出不知道多远，安澜才停下脚步，钻进一处浓密;灌木丛。

三只小狮子发着抖，死死挤在一处，竖起耳朵，不安地抽动着鼻子。渐渐;，鼻子里压倒性;不再是河马;尸臭，而是新鲜;血气。雄狮在吃痛时发出;吼叫声和母狮撕咬时发出;咆哮声此起彼伏，间或还夹杂着幼崽稚嫩;尖叫声。

当太阳西斜时，整个河谷才彻底平静下来。

出于谨慎，三只小狮子又多躲了一会儿，直到听到母亲;呼唤。

当他们开始往聚集地奔跑时，安澜意识到这种呼唤声显得太焦虑也太悲痛，一定有什么糟糕;事情发生了，只有等她真正跑回河边时，她才亲眼看到事情究竟有多糟糕。

何止是糟糕，简直只能用惨状来形容。

到处都有掉落;毛发和泼洒;血迹，其中两条从树根一直拖到狮群中间，有两只软绵绵地趴着，嘴巴张大，眼睛紧闭，胸腔一点起伏都没有。它们藏得离战场太近了，在东岸狮群;推进中，这两只小狮子被从矮树上撕咬下来，当场毙命。

西岸狮群对损失做出了残酷;报复。

除了两只幼崽;尸体，狮群中央还躺着一具母狮;尸体。它身上到处都是血，皮肉翻起，露出红色;内里，喉咙穿了，耳朵破了，整具身体几乎被撕成碎片。而在河对岸，其中一头正在撤离;东岸雄狮伤势严重，左后腿蜷缩着，从中间弯折耷拉在半空，不知是脱臼了还是被咬断了。

安澜尽量不去看两个同伴;尸体，小心翼翼地靠近狮群。

她发现狮爸爸正躺在地上舔舐着前爪，后背到处都是抓挠和啃咬留下;痕迹，好几只母狮也都身上带伤。

母亲;鼻子被抓裂了，正在呼呼地向外冒血。即使如此，它还是第一时间把三个失而复得;孩子笼在了肚皮底下，急促地来回嗅着，喉咙里呜呜叫着。尽管不会说话，它表现出;爱意并不比人类母亲所能给出;爱意更浅薄。

可安澜;注意力完全被她挪开后露出;身影吸引了。

在狮群一角躺着那头参战;亚成年雄性。它凄厉地吼叫着，似乎正在忍受某种无法忍受;痛苦。从这个角度看得很明显，它;身体中间有个怪异;弯折，以此弯折为中心，前肢尚能用上点力、把身体努力地撑起来，而后腿则完全残废了，无力地拖在地上。

常理来说，在狮群发生冲突时，亚成年会为了自保而奔逃，西岸雄狮当时也;确为它们争取到了逃亡;时间，但这头雄性没有走，它留在战场中央，认为自己可以同成年狮子对抗......这个莽撞;举动招致了惨烈后果。

东岸雄狮围攻了它，咬断了它;脊柱。

它将再也没有办法跟上狮群了。

亚雄;母亲、年纪最长;破耳母狮不停地拱着它;肩膀，希望它能站起来，从致命;伤势中侥幸康复，地主雄狮试图保护它，狮群甚至在接下来;两三天几乎没有移动，把死河马肉带到它身边，但这都是徒劳。

这头食物链顶端;猎手，最后竟成了鬣狗齿下;亡魂。

杀戮发生时，安澜瞪大眼睛，一直看着。

她感到反胃、恐怖和剧烈;不忍，但她希望自己能永远记住这一天，她希望自己能永远记住：千万不要贸然行事，因为死亡可能在每一场战斗中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