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头蛇

楚南芸转了转脖子，淡淡看向林启明。

林启明咽了咽口水：“可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能随便去打扰塞特坎斯先生……

然而后半句话林启明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嘴。

先生是他的救命恩人，整个桃源都没有人比他更希望看见先生还活着了。

第二次事件的电子脑病毒是从先生的电子脑里发出的，这是不是就说明先生还有可能活着？

尽管希望渺茫，但林启明还是忍不住去想。

“他可没有你想得那样不想参与权力的斗争。”楚南芸一针见血道，“说不定他此刻正在坐观鹬蚌相争呢。”

林启明下意识摇了摇头：“塞特坎斯先生是一位好人，他不会这么做的……”

楚南芸回想起自己父亲的日记里也提到了这号人物，自然也就记起当时他父亲无论如何劝说，塞特坎斯都不愿意加入黎明组织这件事。当时楚南芸以为是塞特坎斯不愿意把脏水引到自己身上，不想和神会对着干，但从目前所掌握的情报看来，敢对神会的信徒发出那样的病毒制造自杀事件，并且在背地里养着对神会威胁这么大的桃源，塞特坎斯绝对不是一个只会逃避的懦夫。

所以，他到底站在哪一方？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你一直不愿意向军方求助，是不是也是塞特坎斯的意思？”楚南芸问。

林启明点了点头。

楚南芸嗤笑一声：“表面上你是桃园的主人，但实际上这个最高掌控者另有其人啊。”

林启明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楚南芸道：“我们现在必须弄清楚塞特坎斯的立场不是吗？”

林启明肯定道：“塞特坎斯先生一定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楚南芸：“是吗？我不信。”

傅梓深偷偷瞥了楚南芸一眼，腹诽道：来了，倔牛脾气的楚南芸又出现了。

傅梓深叹了口气，拍了拍林启明的肩，好言相劝道：“你就告诉我们吧，不然以你楚姐姐的性格，你接下来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楚南芸：“怎么在你嘴里我也像个地痞流氓一样？”

傅梓深讨好地攀住楚南芸的手臂，轻轻晃了晃道：“我这是在夸姐姐目标坚定呢！”

几人僵持了一会，林启明还是没能在楚南芸的威压下撑过两分钟。他颓废地坐回椅子上，耷拉着脑袋道：“塞特坎斯先生每天都会在垃圾场附近溜圈……”

楚南芸点了点头，拉着傅梓深就要往门外走。

“楚姐姐，那个，塞特坎斯先生真的不是坏人……你能不能不要打他？”林启明道。

楚南芸：“……再说一遍，我不是地痞流氓。”

林启明：“那……能不能帮我问问，先生现在是否安好？”

楚南芸一愣，不忍心道：“他不一定还活着。”

林启明点了点头：“我知道，我只是……算了。”他摆了摆手，和楚南芸道晚安。

楚南芸和傅梓深离开他的房间后，林启明便抱住自己的膝盖，将身体蜷缩成一团。

林启明在父母死后就被先生接到了桃源。先生是除了父母和东海村的人以外全世界对他最好的人。他既像是兄长，又像是父亲，他教会了林启明很多东西，在他的养育下，林启明平安度过了好几年快乐的时光。

他知道先生身体不好，也知道先生很快就要离开他们，但是林启明还是私心想要先生多活几年。可造化弄人，好人不长命，先生很快就离开这个世界，林启明对此很是伤感。因此，在得知先生或许还有可能存活时，林启明的心跳无比剧烈。

可是，他的脑海中又忽然间闪过一些不太美妙的回忆。

“‘他让你做一些事……’”林启明又将当时塞特坎斯对他说的话默念了一遍，心中突然像多了个缺口似的，有浓郁的汁液在往下流淌。

他抬起头看向窗外晦暗的路灯，喃喃道：“先生，不会……我希望那不是你要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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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楚南芸先是去其他地方规规矩矩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待吃过晚饭后才和傅梓深一起前往了垃圾场。

今天人造太阳落下的时间较晚，他俩赶到垃圾场时天空中还有最后一抹余晖。

站在垃圾场的坑口俯瞰，坑里正在分垃圾的穷人身影越来越少，他们已经完成了今日份垃圾场的工作，正要奔赴下一个工作地点继续劳碌。

温暖的余晖照在他们的背上，却丝毫照不暖他们的心。

“话说，小林子是不是没告诉我们塞特坎斯长啥样来着？”傅梓深道。

楚南芸：“你不是圣察官吗？居然不能用权限查一查吗？”

傅梓深挠了挠头：“想要查询公民个人信息就得连接神经网络，我现在要是连上去不就相当于给神会送人头吗？”

楚南芸：“说得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