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计较
翌日大早,晨风微凉。扛过了夜晚的冷清,大街上少有人声,多是出来售卖早食的摊贩,摊位上有一两个零星的客人。
小巷拐角处传来“砰!砰!"的声音,原来面摊儿的老板在揉剂子,布满茧子的双手擓了些猪油随意地涂抹在面团上,然后再来回拉扯几次,线面放入沸腾的大锅之中,待汤底制作完成,另一头也就煮好了。
土碗放置于木桌之上,"来,箫儿你的面好了!"不知想到了什么,摊主回身将隔壁空桌上的醋拿来放到他的面前,可这人还是纹丝不动。
"想什么这般专注,再不趁热吃面就凉了!"
被人唤了两声,箫决明这才回过神来。他摇了摇头止住脑海里的画面,伸出胳膊意要抽走两根筷子,不料手起笼落,一把筷子哗啦啦的掉在地上,他啧了一声只得俯身去捡,三根,五根尽数拿起,望着地面上的尘土陷入了沉思……
*
逃得了白天,躲不过深夜。小舍的声音一响起他人立马跪叩在地面上,大气不敢喘。
她从佛像后面走出来视线下沉,发现箫决明的上半身在瑟瑟发抖,于是收回目光,"你整日…都在躲我?“
“蛇—奢仙姐姐!之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我不识好歹,请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别跟我一般见识!”
原来少年已经知道了,小舍估计那晚自己走后他也跟了出去,慌乱当中意外发现自己的真身。
“我什么都没做,就已经令你感到可怖了吗?”
明明是问句,可箫决明意外地感觉到了那话语里包含的冷静。他想解释,但解释就是掩饰,掩饰的背后就是事实。
怕吗?当然怕了。他心想哪个普通人在雷雨夜看到一条大到遮天的蟒蛇能不害怕,自己还能淡定地走回去,这在同龄人当中堪称翘楚了好吧?
小舍见人迟迟不敢抬头,心中期许逐渐消耗殆尽同时,眼中的失落也转瞬即逝。
生活在这世间已有上百年,与蜀山道士打交道的那些时日更是让她感触颇深。
—人么,目光短浅,徒有其表,大多时候还心口不一。
念及再过几日自己真的就要离开这里了,不必跟一个凡人较劲,何况箫决明还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
思来想去,小舍甩了甩衣袖,算了随他便吧。
擦去最后一根筷子上的沉土,把它们攒成捆放进篓里,箫决明望着眼前的面汤憨憨呲笑,自言自语,“为了四文钱差点被骗,看来妖也不都是精明的。”
看来事事不能一概而论,本以为跟着人家学会变戏法好能给这的灰白的乞丐人生添一些色彩,没想到竟然让自己碰上个大的。
日子继续过,人要接着走。他挑起一大口面正要送到嘴里,就看到有人向自己走来了。
“箫兄弟,今儿挺早啊,怎么就你自己一个人呢?”来者把腰间的刀和头上的官帽放在椅子上,向抻面师父讨了一碗牛肉面。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我要吃饭啊。大哥你也不是不知道我这正长身体的时候……”忽然记起上些天跟人家随便提了一嘴烤鸡的事情,自己只是客套客套不会这人还惦记着吧。他向外挪挪碗筷,侧身避免目光相撞。
捕快大哥掰了瓣儿蒜想也没想就塞到嘴里,边嚼边问“哎?那日跟你一起走的女子……”
这面吃一半突然不香了,他暗自咋舍,坏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我们萍水相逢,不熟,不熟的~”
看这小子推脱得迅速,他从腰间抽出了个小瓶子,一把拍在桌子上。
“瞧给你急的,这么多年了我还能难为你不成?”那日当值他在旁看的听的可谓是一清二楚,从来没有哪个人敢顶撞他们官老爷,这些个平明百姓受到了委屈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忍气吞声就那么过去了。就连他们当差的碰到人家都得绕道走。
这尊成天被人捧着供着的活佛竟被一女子怼的哑口无声,真是大快人心。
箫决明定眼一瞧那小瓶子方方正正的,他掀开瓶口上的盖子闻上一闻,气味浓烈,异常刺鼻。
“挨十个大板之后还能如履平地,小姑娘真是这个!”大哥竖起大拇指称赞有加,接着端起碗将剩下的面条一口·喝''了进去。饭饱之后又将重新将佩刀别在腰间,大步流星地上值去了。
那天小舍走路一瘸一拐的,他并没有考虑太多全当人是累到了,没料到中间还发生了这些故事。
一想到那日蛇影遮云蔽月,箫决明估摸着十个大板对小舍来说应该就是轻轻抚摸。
“汤面叻,原汁原味的骨汤面!”
午饭天气炎热不好吃些汤汤水水的面食,清早来上一碗既能暖胃也不至于把人弄得大汗淋漓。
眼看来到面瘫儿的人越来越多,箫绝明右手拾起筷子准备吃完走人,可不知为何嚼着嚼着越发觉得这碗面是食之无味,他又方向碗筷将拿起药瓶,大拇指反复揉搓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