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不可避免的暗恋
“稀奇!想通了?要开始奋发图强?”喻澄拍他后脑,像极三十岁大叔。
印象中,沐言绝非高一开始逆袭。
似乎是高二,沐言为讨秦老师开心,一夜间脱胎换骨,恰似一匹黑马,容光焕发。
也是从那时候起,“如沐春风,言简意赅”成为沐言座右铭。
喻澄看着十六岁的沐言,衷心替未来的他感到苦尽甘来。
毕竟,他心胸狭隘过,他嫉妒沐言,日期是今天。
“走。”沐言抓住他手,顺势拎起背包,撞门离开教室。
冲锋衣少年丝毫没察觉身后那道炙热目光,烈似烟火,钟悦于心。
厉栀背紧米白双肩包,鬓角碎发拂掠耳尖,追风而去。
事态严峻,跑得越快越好,没什么形象可言。
厉栀喘息停步,倚靠一旁海洋,屈肘看向腕表,“人呢?我不算迟到。”
她没正视前方,顺从海洋视线看去——
沐言神情朦胧,困意倦态,看那样子,等她许久。
道上的规矩,胡同的规则,他懂吗?
他不去这块打听打听,栀姐名号一出,职高都得颤三颤。
“说什么呢?”厉栀重砸海洋后脑,闷得一声。
那么沉,里面装知识了吗?
厉栀甩甩手腕,脸色不悦,败露一副胡同一姐姿态。
沐言讥笑鼓掌,“说吧,比什么?”
“打架?你那小身板,行吗?”他不屑地问。
不是粗人,为什么动粗?
胡同规则第一条,比文不比武,更不比贱。
“得!欺负我没文化呗。”沐言神情无奈,“你们两人,我是不是该请个帮手?不然不公平吧?”
他咬牙拽出树后校服少年。
是喻澄。
喻澄能救他?
据厉栀观察,喻澄上课发愣打盹,下课游走嬉闹,没见过他低头学习。
期中考试榜单,沐言倒数第一,喻澄倒数第二,还有人比他们更糟么?
看见榜单,厉栀差点气晕过去,棠排倒数第四,数学居然是零分。
拿棠没办法。
喻澄记得这一瞬,胡同一战,他们输了。
语文课内背不出,数学题目听不懂,英语作文不会表达。
简直是自取其辱!
“早说过,劝你实相。”海洋坐收渔翁之利,自满得很。
厉栀听海洋提过,起因不是他惹事。若非沐言骂他没有妈妈,海洋也不会出手打人。
厉栀相信海洋,他们是胡同发小,外人自然是比不过。
“愿赌服输,说到做到。”沐言作势准备下跪。
喻澄急忙拉住他,和气问:“大家都是同学,能不能换一个赌注?”
赌注是下跪吗?
她错愕看向海洋,乌瞳溢出质疑,一个月早饭变成一个下跪,海洋真会玩。
海洋有理说不清,只摇摇头,无话可以解释。
喻澄笑出虎牙,“输的人答应赢的人一个请求,不过分的要求,可以吗?”
他承认,他有私心。
上一世,他没来得及制止沐言下跪。说实话,对海洋暗生不爽。沐言再过分,终归不是一个坏心眼的人。
沐言是桀骜了些,心气高了些,耿直了些。
在喻澄心里,海洋不及沐言万分之一。
“好。”厉栀飒爽答应,顿了会儿,缓缓说,“抱歉,我没问清事情真相。沐言同学,希望这次胡同一战不会破坏同学情谊。”
沐言有仇必报,有理也门儿清。他不觉得这算什么大事,下跪而已,跪惯了。
他凑近荔枝,奇怪的是,那股栀子花香淡了些许。不仔细闻,还以为嗅觉出大问题。
“荔枝同学,我们交朋友吧。”他嗓音低沉,“我叫沐言,如沐春风,言简意赅。”
厉栀羞得推开他,留下一句娇嗔:“好——”
短发少女扬风而去,栀子花香无息叩响校服少年心门,犹如冬日一轮残阳,凄暖凄暖。
喻澄垂头不看他们,那幕画面,俨然刻入脑海,二次上演。
他以为,换掉赌约可以改变自己劣势局面,殊不知一切自有定数。
他告诉十六岁的小喻澄,过程不重要,结局胜出,才是最后赢家。
他不会放弃。
这是一场不可避免的暗恋。
对喻澄而言,对厉栀而言,对沐言而言,他们三个被月老拧成一股绳,丘比特之箭胡乱射出,没有靶心,无一幸免。
那时的喻澄没觉得很痛,他没喜欢厉栀,甚至连朋友都不算。
最多,只是一个毫无瓜葛的同桌。
可沐言不同,那小子胜在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