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狈
缓缓睁开眼睛,水渍沿着下巴浸透了已领和外套。
他没动,淡淡扫了下床上发怒的人,随即视线转移到他手中的杯子。
倒是省得换新的了。
项景绅重新接了杯水,连带着药片一起放在床头柜上。这一次没在催促。
项元丰看也没看,冷冰冰的说:“杀人凶手,你做这些有什么用?”
项景绅顿了下,很快隐去情绪,没理会他,自顾自说:“不愿意继续输液,最起码要按时吃药,刚刚截完肢,要是有并发症,离死亡也不远了。”
“你!”项元丰气到咳嗽了几下:“你就盼着我死,我没死成很遗憾吧?”
“还行吧。”死了也挺麻烦的。
“我就算死了,也不会把项氏和财产留给你!”
“那留给谁?”项景绅言辞锋利:“留给那个植物人?”
“住嘴!要不、要不是你——”,项元丰车祸不止截肢了,还伤到了肺部,做了两次开胸大手术,以至于现在说几句话就要大喘气。
“天儿,天儿他……”
项景绅:“你应该庆幸,如果没有我,现在项氏早就不姓项了吧。”
整个病房里回荡着项元丰口齿不清的骂声。
外头听到的人,没敢进来劝一劝。
直到项元丰骂累了,筋疲力竭倒在床上。
由于情绪起伏太大,忽然开始浑身抽搐,身上连接生命体征的仪器发出警报。
医生护士第一时间冲进来。
病房里迅速聚集一众专家,项景绅没再看床上的人,径直走了出去。
走廊上,恰巧遇到急忙赶来的管家冯文树。
十几年不见,他也老了,头发变得花白。
见到项景绅,疏离打了个招呼:“二少,你来了。”
“冯叔,好久不见了。”
冯文树苍老的脸上笑了一下,眼角带着褶皱,感慨道:“是啊,二少长大了。”
长大了?
稀奇,项景绅从没有听人这么评价。
长大看这句话,是感慨,又像是恍然大悟。
极具讽刺。
项景绅俯视着有些驼背的老人,声音冰冷:“您老了。”
习惯在项家点头哈腰的冯文树默然。
离开前,项景绅错过身小声交代:“好好看着项元丰,他不吃药,阎王抢着要。”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留下冯文树和保镖守在病房门口。
又是下雪天,待在医院不觉得冷,一出来寒风吹拂,加上衣服是湿的,冷的刺骨。
好在项景绅常年定居北欧,湿冷的气候早已习惯。
宋挽凝上完演技课早早回了锦绣府,家里一如既往没人,她先是舒服的泡了个澡,出来时屋里依旧空荡荡。
大房子有大房子的坏处,除了她以外没点声响,也不知道他今晚会不会回来,要么干脆去医院蹭一晚?
宋挽凝换好外衣服正准备出门,外面传来项景绅进门的声音。
她跑出来:“你回来了?"
见宋挽凝穿好了外套,便随口回了句:“要出去?”
“不是!”她下意识否认:“就是洗完澡有些冷,所以加个衣服。”
项景绅瞅了一眼玄关的显示屏,空调还是关闭状态,他顺手点了启动键,并把空调温度调节到二十六摄氏度。
“会冷就开空调,不用给我省电费。”
宋挽凝乖乖回答:“知道了。”
宋挽凝视线跟随着他,察觉到今天项景绅心情不好,离得近了她才注意到他衣服上有大片水渍。
“今天外边温度很低,还下雪了。”
没得到回应,她站在原地不知道他会不会烦有人打扰。
本来要回房的脚步,忽然转了方向,朝客厅走去,他脱下西装外套仍在沙发上。
宋挽凝轻声走去厨房倒了杯热水,顺带去拿了条干净的浴巾出来。
项景绅靠在沙发上闭眼假寐,周边笼罩着低气压。
她把浴巾放在他身边,顺手捡起地上半湿的领带卷好。
小声提醒:“这水是热的,小心烫。”
项景绅睁开眼睛,眼前的玻璃杯里盛了半杯水,泛着热气,杯壁上覆了层水雾。
他接过来拿在手里:“谢谢。”
“这是干净的毛巾。”
折叠整齐的浴巾上放着他刚刚仍在一边的领带。
项景绅视线定格,思绪游离天外。
宋挽凝犹豫,虽然不清楚具体发生什么事,但第一次见项景绅失落的样子,不确定他想不想找人说话。
她安静坐在一侧沙发上。
项景绅一个人独立惯了,十四岁能照顾自己的时候,果断将项元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