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第九天
时暝一挥衣袖,将左护法的手从眼前扫开。
他缓缓转头,看向左护法,面上没什么表情,慢吞吞道:
“左护法……我发现,从我这次出事之后,你好像就大胆了许多。”
左护法嘿嘿一笑,并不接话。
左护法并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只是在江湖上混得杂,名门正派不要他,他也懒得去那些大小门派,平白多些规矩缚身,不得自由。后来阴差阳错进了魔教,也只是每天混混日子罢了,并不参与什么打打杀杀的行动。
他第一次见到时暝的时候,时暝还不到他肩膀高。十四五岁的少年,武功高,性子冷。第一印象说不上什么,只觉像有些清正气,不知为何也投身了魔教,心内似乎有什么成算。
不过看过就完,不关他什么事,本也只是凑热闹罢了。后来再碰上几次,莫名其妙上了“贼船”。最后又知道时暝竟是魔教教主之子,也不好说跑路。于是一番轰轰烈烈的过程不提,时暝成了新任教主,他混成了护法。
哎,左护法有时也会感叹,他本江湖一闲人,可惜啊可惜。
不过也只是无聊时叹一叹,伤春悲秋罢了,真要是可惜也不会一条路走到黑了。
扯远了。因为左护法认识时暝时,他的年纪不大,所以有些长辈的心态在里头,难免会将时暝当成孩子看。也是第一印象害人。
只是时暝以前实力强劲,脾气武功硬,只于江湖处事上有些青涩,后来就逐渐成熟,半点不显弱势。所以并不十分表现出来。
而这回时暝受伤昏迷,难得见到其虚弱的一面;加之牧秋来后,时暝种种方面不知所措,激发了左护法的一腔拳拳慈父之心。
这当然不能让时暝知道。于是左护法转移话题道:“不知道右护法现下到了哪里,有没有得到神医的行踪?若是右护法能顺利将神医请回来的话,也该将牧姑娘的存在透露出去了。”
时暝本也没有要找左护法麻烦的意思,跟着转移了思绪。但却并没有立即应声,思考之时,脸上仍有所顾虑。
左护法见状,似乎想起了什么,不由道:“教主,你不会还在考虑那个想法吧?”
时暝一愣,“什么想法?”
“就是趁没人发现,将牧姑娘送回去。”
时暝不自然地偏了偏头,道:“没有。”
左护法忍不住叹气,道:“教主啊教主,你跟我有什么好瞒的?牧姑娘不会同意的,你别让她知道你还想着这个是正经。”
时暝默然。
左护法又问,“教主,你在担心什么?”
空气中一时静了很久,半晌,时暝才道:“我不想,把她卷进来。”
“可是您之前让我找她啊?”左护法不解。
“可那个时候,我的武功还在。现在这样……”我怕护不住她。
剩下的话,时暝没有说出口。
“但若是将牧姑娘送走,那您……”左护法话刚起头,好像又觉得这样有些自私。
过了片刻,左护法猛然摇头。不对不对,教主关心则乱也就算了,他怎么也被绕进去了!
“牧姑娘不在才会有您所说的局面!她在了您担忧的事根本不存在啊!是三赢的局面。”左护法道。
时暝疑惑,“此话何解?”
“牧姑娘在您的武功就在啊,不是试过吗?”
“可是,只是短时间。而且,她不让用……”
“那些老东西会在您武功在的时候打过来吗?今天早上的事就够他们安分一段时间了,在没有确定您是不是真的出事的情况下,他们不敢撕破脸的。
更何况,若是算他们有胆,真的组织反叛,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惹不起还躲不起么。如今魔教沉寂已久,又是江湖公敌,他们也不敢大肆追捕。而且,我更倾向于,他们解决了您,不待斩草除根,自己就会先打起来。”说完,左护法耸了耸肩。
时暝听完这一番话,像是重新认识了左护法一样。
对着时暝看稀奇一样的眼神,左护法忍不住道:“教主,我以前在你心里到底是个什么形象啊?”
时暝没有回答,只默默收回了目光。而后又道:“你好像很坦然。”
左护法摊了摊手,“那不是有一句话,叫做: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我赤条条一个,没什么牵挂,可不坦坦荡荡。”
时暝咳了咳。
左护法却嘿嘿一笑,知道您有放在心上了人了。
又继续道:“至于您说不让,还不是牧姑娘担心你的身体,怕你乱来,才态度强硬。若是真到紧急时刻,牧姑娘难道还会拦着您不成?”
惧内么您?怕人家生气得搞清楚人家生气的点啊。
说起这个,左护法忍不住腹诽,他之前还说让牧小妹对教主多些信任,合着教主你也缺乏信任啊,知道才晓得是互相关心,不知道只怕要闹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