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流,宁松晚显些要疼晕过去。
她有些怨念的看着顾瑾渊,“大人又不是大夫……”她依稀记得曾听过,箭镞都有倒刺,是不可随意乱拔的,很有可能没被刺死,却失血而死。
“我不是大夫,但我在这些箭上淬了毒,不立即拔出你必死无疑。”
顾瑾渊面无表情的说着,将一些药粉洒在宁松晚的伤口处,又撕下一块布条给她裹伤。而此时交战的双方也发生了形势上的逆转,先前还游刃有余的面具男子,竟突然落了下乘,频频被逼得后退,瞧着像是哪里不适。
他的目光突然盯向宁松晚,宁松晚吓得一个激灵,豁地瞪圆了眼。可随着她的伤处被包扎好,他竟又渐渐占回了上风。
宁松晚微微蹙眉,觉得有哪里不对,她开始认真分析他的反应,渐渐好似找到了一点可疑的规律……
他杀赵叔父子时,是将二人吊在了梁上。
杀阿照时,是逼她跳崖。
而刚刚想杀她时,也是先诱她坠崖,又伸手想要掐死她。
他趁手的兵器是长鞭,宁松晚恍然意识到此人似乎极其厌恶用刀剑一类的利器,就连缴了那些人的箭,也只是扔到一旁,没用它们伤谁。
而刚刚形势骤转他突然不敌,正好是她拔箭血涌之时。
难道此人……
晕血?
这个念头闪过脑海中时,宁松晚是不敢相信的,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会怕血?可她又急切想要再验证一番。
宁松晚迟疑了片刻,突然在顾瑾渊惊疑的目光下,将那刚刚裹好的布条拆了下来!
鲜血再次涌出,面具男子折身干呕的瞬间,衣角被人削去了一大块。他的动作开始迟钝,体力明显不支。
宁松晚先是一脸震惊,紧接着便是无尽喜悦:“大人,他怕血!”
顾瑾渊闻言心下微震,仔细观察面具男子的反应,尽管有些让人咋舌,但的确如此,此人对血腥味儿的反应出奇强烈。
捏到了这个软肋,顾瑾渊信心十足,轻飘飘说了句“谢了”,便握住宁松晚的右腕。小娘子皓腕似雪,只手可握,他掌心收紧,用力一逼!随着宁松晚撕裂般的痛呼,更多的血从她右臂的伤口处涌出,血涌如注!
顾瑾渊将满满一捧血抛洒向对面。那冰冷莹洁的琉璃面具,还有那不染纤尘的如雪白衣,瞬间溅上了点点血迹,链锁反应顷刻既显现:男子已完全处于劣势,无需对手出招,他自己已是摇摇晃晃的立不稳了。
血腥味儿的强烈刺激下,他仿佛被拖回那个久远的噩梦里……
凤仪宫内,父皇和母后七窍流血,相拥而亡,母后死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誉儿……快逃……你得活下去!”
父皇毕生只娶了母后一人,后宫虽无妃嫔,却也有嫡支子息数十。熯天炽地的火光下,门牖里映出一道道吊悬在梁下的身影,如枯叶一般挂在枝头将落不落,却早已失去了生机。
太极殿内,百官跪地,久久不动,只有站到玉台上才会看清,他们腹前皆抵着一把长刃,至死都保持着朝向龙椅虔敬跪拜的姿势。
鲜血渐渐在脚下汇成河,萧誉逃出大梁宫的每一步,都是烟炎张天,血腥刺鼻。
七岁时的记忆连同那个味道,深深篆刻在他的心底,成为了一碰就窒息的伤疤……
他于将败之际扔下一颗弹丸,瞬时烟雾腾起,遮蔽了所有人的视线。前一刻还锵啷交锋的兵器没了动静,人们只得在一片混沌中停下步伐和攻势,这时崖边传来一个清冷又狂妄的声音:
“这女子的性命和她身上的东西我迟早会来取,若不想她死,你们最好十二个时辰寸步不离!”
宁松晚不寒而栗。随着烟雾渐渐变淡,她依稀看见崖边她曾藏身的那块大石头上站着一个人,他好像在朝她笑,阴恻恻的,她脚下不禁腾起股股寒意,双腿没出息的打起了摆子。
就在所有黑衣人朝那石头冲去之际,男子张开双臂向后一仰,竟肆无忌惮地躺了下去!
仿佛在他身后的不是万丈深渊,而是一片花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