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这艘船不大也不小,共有二十来间舱房分列两排,宁松晚跟着顾瑾渊一路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到了尽头,他转过头来语气里略带失望:“里面都有人。”
不过他手里倒是多了两身衣裳,这是船员们洗干净了挂在外头晾晒的,他挑了最新的两件。
宁松晚四下看看,突然发现角落里有块地板是松动的,上面还有提手。她掀开一瞧,竟是一处通往地下的梯口:“这是通往什么地方的?”
顾瑾渊眸底掠过一丝惊喜:“看来这是艘货船,下面应该是货仓。”
是以他走在前面,宁松晚举着一只顺来的提灯跟在后面,为他照着亮。两人下到船底层,越往深处走,越觉身上发冷,宁松晚将灯往周边照了照,竟发现了两面冰砖垒就的冰墙。
“这里是冰室,这船应是运送鱼鲜或是果子用的。”她道。宁家也是商贾之家,涉猎广泛,对各行各业自是不陌生。
顾瑾渊停下步子,将一身干衣递给宁松晚:“这里寒气太重不能久待,将衣裳换了,我们上去。”
宁松晚点头接过衣裳,所幸这间舱房足够大,又有许多堆垒的货物,她避开顾瑾渊换个衣裳并不困难。很快两人便换好衣裳,按原路返回,可是走到梯口下方却找不见先前的木梯。
“刚刚明明在这儿的!”宁松晚十分笃定,她举高了提灯照向头顶,甚至还能看到那块明显有漏缝的木板。
“被他们收走了。”顾瑾渊无奈的望着头顶:“方才更衣时我便听到这边有动静,但想着你在这边换衣便未过来。难道他们发现了有人潜入?”
宁松晚想了想,“应当不是。他们大概只是发现梯门未关,以为船工粗心,又怕夜里有人来偷拿货舱里的食物,便连梯子也一并收了上去。”
事到如今,他们不能再坐以待毙,宁松晚开始大声喊上面的人:“喂——喂——有人吗?”
“这么高,就算叫破喉咙他们也听不到。”顾瑾渊适时提醒。
宁松晚停止了呼喊,沮丧的点点头:“看来只有等到他们靠岸卸货时才会发现我们。”说完,她便放下了举着灯的手,认命般找了个地方坐下来。
顾瑾渊也走过来,就着她身边的一只木箱坐下,与她肩挨着肩。宁松晚吓得往旁边一缩:“你离我这么近做什么?”
“你不冷?”他侧眸发出质问,似乎在说这种情况下还拘着什么男女大防才是奇怪。
“不冷。”宁松晚边嘴硬的答着,边往右边又挪了一点。
顾瑾渊也不恼,语气难得的和蔼:“还在为刚刚亲你那事生气?”
“那是渡气!”宁松晚认真纠正他。他却笑笑:“在海里是,上岸后那下不是。”
宁松晚不再说话,但顾瑾渊能从她微微鼓起的雪腮判断出她的气性,又道:“算起来,我已从鸠浅的手里救了你两回,你连声谢谢也不说?”
“无耻!”
“我救你是无耻,看来想要杀你的鸠浅倒是你心中的君子?”
宁松晚被他堵得没话可说,只将脸别向一边,不去理他。良久,他又出声:“在你心里到底是小命要紧,还是贞洁牌坊要紧?这样的冰室里过一夜,如果不能抱团取暖,我或许还能撑住,可你就未必了。”
在顾瑾渊说这话时,宁松晚已经感觉到自己身上的热量再快速流失。她今晚在海水里泡了那么久,才刚上船喘一口气,就又来了这种地方,她知道这样下去自己是撑不住的。
热量,宁松晚清楚现下最重要的是补充热量!于是她不再一味的休息,起身提着灯开始在那些箱子里翻找,并提醒顾瑾渊:“多吃些东西,我们就能撑得久一些!”
于是顾瑾渊也开始陪她翻找,很快他们就翻找出一些新鲜的果子来,然后坐回木箱上吃起来。只是这些果子都是冰败过的,吃完并不觉得暖和,反倒从嘴上一路凉进心里,宁松晚蓦地打了个寒噤。
顾瑾渊起身想再找找有没有旁的吃食,可翻遍了几乎所有的箱子也没找到,似乎这一整船运的都是南地的鲜果。
等他再坐回来时,宁松晚已明显变得虚弱,他撩她一眼,淡声道了句:“过来。”
“做……什么?”她回头看着他,声音已开始发颤。
顾瑾渊脱下自己的外袍,不由分说将她拉进自己怀里,然后将外袍裹在她的身上:“不想死,就乖乖别动。”
宁松晚本是想挣扎的,但冰冷的身子骤然靠上那温暖宽阔的胸膛,就似一个被风雨侵袭的人终于找到了避风的港湾,她突然一下也不想动。就如他所说,为了活着,她不该那么执拗。
闺誉、贞洁,这些都是别人嘴里的,只有命才是她自己的。但她还是有一点小小的私心,低低的请求着:“今晚的事,你可以确保不会对人提起么?”
“那也得我们都有命回去。”顾瑾渊的声音冷冷的,与她能感受到的他身体上的温暖形成鲜明的反差。
宁松晚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