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忐忑

周宅。

“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林淑婉听了姜昭昭和周衡的描述，也觉得匪夷所思。

“阿娘，我们亲眼所见，那些难民蓬头垢面、衣衫褴褛，那些差役还要赶他们走！”周衡对白日里看见的事情仍然十分气愤。

周礼谦此时也在已在家，听了女儿的话，意料之外，却是情理之中。

“我道巡按出京是为何，怕就是圣上对兴化一役心里有疑问，才派了心腹前来查访。”周礼谦心里有了计较，悠悠地说道。

“那爹爹，咱们要去跟巡按大人说一声吗？”周衡问道。

周礼谦看了女儿一眼，又看向妻子，问道：“夫人觉得如何？”

林淑婉却没有回答丈夫的话，而是看向了姜昭昭：“昭昭此番自报家门，心里可有成算？”

自报家门虽是画屏的自作主张，但是昭昭觉得无甚大碍。

“姨母，昭昭当时是想保下那些灾民，若是一味讲道理是不顶用的，这些差役畏威不畏德，我只庆幸，他们还是对姜家或者对巡按有些忌惮，不然今日那片棚户怕是保不住了。”

“那么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一举动也许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林淑婉脸上难得有些严肃的神色。“那些差役受谁的指使，我想你也猜得出来，在福州地界，你逆着他们的意思行事，可讨不了什么好。”

“昭昭晓得的，但是我自小受祖父教导，为人处世，不拘处在什么地位，总要有些是非标准，我今日无法眼睁睁看着那些灾民失去容身之处，那么也就做好了为此可能会付出的代价的准备，只怕，此番会连累了姨母和姨丈。”说着，姜昭昭有些忐忑，她自是清楚，在陆廷竹离开福州之前，他们必不会有所动作，可是待此事过去了，就不一定了，尤其是周家，在福州定居，不知道会不会有麻烦。

周礼谦先一步开口道：“这倒是无妨的，我们周家在福州也不是毫无根基，也不是什么大事，昭昭大可放心。只是你打算接下来怎么做？”

“就是就是，昭昭不用担心我们，再不济还有祖父在呢！而且今日是我和你一道看不惯那些差役的，说不上连累，有什么事情我俩一起担着！”周衡也跟着说道。

听着周衡真诚的话语，姜昭昭脸上有了些笑意，说道：“我不清楚巡按陆大人是什么样的人，祖父与他也并无甚交情，我拿不准该不该知会他，而且我怕我一旦告知了陆大人，那些人便没了忌讳，索性破罐子破摔，明目张胆要赶走那些灾民，这样便不妙了，所以……”

“所以，你不打算告知陆大人。”林淑婉接着姜昭昭的话说下去，“自打从京城回来，我也去了几家交好的人家送一些京城带回来的小玩意儿，倒是从未听说城外有这么多灾民聚居，想来，是那几个都司衙门驱赶所致，照理来说，若有地区受灾，不拘是天灾还是战乱，首府原就应该接待四散而来的灾民妥善安置的，可现今，他们不但拒绝灾民进城，更是企图驱赶他们离开城郊，那么，一定是这些灾民碍了他们的路了。”

“兴化一地连年备战，我东南海防军费充足，又训练有素，然五万水军出海剿灭那些乌合之众却足足用了两年，兴化卫呈报上去的军报说还是惨胜，真是荒谬，别说圣上，就是我一个不通军务的闲云野鹤也觉得另有内情。怕是这个内情就在这些灾民身上了，怕是与军费有关。”周礼谦眸色暗了暗，这就是他不愿意入官场的原因。

姜昭昭听着，点点头，又说道：“我想写信告知祖父，祖父在京城，了解的一定更清楚，祖父一定会想办法的，现下，我只希望能帮玉书姐姐分担一些，可以帮帮忙便知足了。”

周衡也点点头，她本也打算去帮帮玉书姐姐的。

“好孩子，现在看着你，真是越来越像阿姐了。”林淑婉眼里含泪，把昭昭搂在怀里，她的阿姐，也就是昭昭的生母，自幼体弱，患有心疾，内心却最是柔软，也有成算，恍然间，林淑婉在昭昭身上看见了阿姐的影子，不由心酸。

“姨母……”姜昭昭对生母并没有印象，母亲去世时，她方才一岁多一点，她对母亲全部的印象都来自于姨母和姑母的描述。

林淑婉闭目，缓了缓心神，便压下了心绪，松开昭昭，对着周衡说道：“阿衡，带昭昭回屋休息吧。”

周衡看着林淑婉，难得没有调皮，看了看母亲，又看了看父亲，最后拉着姜昭昭回了屋。

“淑婉，”周礼谦手搭上妻子的肩膀，安慰道，“姨姐在天之灵，看见昭昭会很欣慰的。”

“我知道。”林淑婉整理了下心情，“昭昭和阿姐一般善良聪慧，小小的孩子，早早没了母亲的庇佑，也不知道她心里该是什么滋味。”

虽然昭昭一直由姑母照顾着，但是姑母也不是亲母，只怕她在不为人知的时候，也会想念生下她的阿娘。

“说起来倒是，阿衡比昭昭还要大上半岁，但是跟昭昭比起来，阿衡才像是妹妹。”

“还不是都是你惯的，十二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