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遇(下)
东方的地平线泛起丝丝亮光冲破了寂静的黑夜,晨光穿过枝叶透过窗户洒在床上,身着黑色衣袍的男人眉头紧皱,额角噙满汗珠,他的身旁正趴着一个少女,眼尾上扬,唇边噙着一丝浅笑。
谢桥只觉喉咙灼热,喉结滚动只觉像被纸刀刮过一般生疼,他终是忍耐不住,嘶哑着声音道:“水...”
叶从霜被惊醒,轻拍一下额头,怪自己竟然就这么放松警惕睡过去了,她从桌上倒一杯茶水,送向男人的嘴里。
刚碰到那双薄唇,手腕突然被只滚烫的手握住,她抬眸对上一双漆黑冷冽的眸子,叶从霜第一反应便觉果然如此,这人睁眼后五官变得生动,确实如自己所想那般俊美。
“你是何人?”谢桥攥住面前纤细的手腕,忍着头痛,打量着眼前的少女,她穿着白色的裙装,腰上束着水蓝色的绑带,乌黑的秀发随意绑扎在肩后,杏眸微挑,粉嫩的嘴唇翘起一丝弧度,眼神不躲不闪的看着他。
谢桥的记忆只到昨夜为甩开杀手而翻墙昏迷,事后一概不知,这里是何处,面前是何人。他同田茂二人收到消息后,就自京城一路快马加鞭赶往边疆,可是路上却被一群黑衣人追杀,一批又一批,杀都杀不完,事态过急根本没时间去追究幕后之人。
昨夜他引走众人,留田茂在暗处,想必消息应该顺利送出去了,此事事关重大,危机江山社稷,在这之前从未想过京中竟有人如此大胆,勾结外邦,现只希望父亲能果断作出选择,不要被奸人陷害,自己也不能再这里多留了,背后之人定要尽快查处,到底是京城中藏在哪个阴暗角落里的人呢?他心底不断思索各世家和朝廷之间的关系,眉头紧皱。
再次触碰到唇边的茶杯,打断了谢桥的思路,叶从霜初次没能挣开他的手,便不再用力,她将手中茶杯又向前伸几分,弯了下眼:“这可不像是对救命恩人的态度啊,若非看公子长得这般俊俏,我定是要后悔昨日出手相救。”
谢桥松开握着的手,不在意她的调笑,拿过嘴边的茶杯,他轻抿一口茶,缓解了些嗓子的灼痛,眸子微垂眼底似有万丈深渊,再抬头眼中已变的古井无波,他启唇道:“多谢姑娘,是我唐突了,只是不知这是何处?”
“无事,只是公子不该先报上大名吗?”叶从霜坐回原位,眼中也带了些疏离,“我昨夜看公子这一身打扮就知你并非凡人,只是不知你是惹到哪里的仇家了竟对你痛下这般杀手,也幸的你运气好,被我昨夜看到,不过既然是救命之恩,是不是也该给我点补偿?”
谢桥挺直的脊背这才松了些,他明白少女的每句话都在告诉自己,她不是在大发慈悲救他,而是看出他出身高贵,所以有所图谋,这正如他所愿。他忽略心底的一点不快,重新审视眼前的少女。
刚才便已经发现这里应该是她的房间,屋内燃着的是种淡淡的桂花香薰,身下的被褥也比他平日里睡的要柔软许多,房内除他二人再无一人,她竟这般不在意自己的名节?就这么同陌生男人相处一室?谢桥忘了这个陌生男人就是自己,心里的不快越发明显,不知为何第一次见面竟能牵起他的情绪,他按捺住心神,再次嘶哑着嗓音道:“在下姓谢,单名一个桥,称呼我为谢桥即可,敢问姑娘有何需求?”
叶从霜也不推脱:“不知谢公子能有多大本事?”
“何意?”
“并非我有意刁难。”叶从霜丹唇勾起一抹冷笑,嗓音轻缓:“只是小女瞧你应是个贵人,我乃江南叶家布庄大小姐,如今我家父尸骨未寒却遇恶劣大伯想要争夺家产,他若真才实干也就罢了。”她眼底浮起一抹厌恶之意。“可他自我记事起便只会吃喝玩乐,败坏家业,虽我家不算大户人家,但任由他挥霍届时受难的就不只是我们一家,可现下我有心接管家业,又因身为女子而无从下手,公子是否能帮上一帮?”
她无所谓别人怎么看她,当朝本就轻商,更何况她一女子抛头露面。可一想到父亲从小教导以及被布庄养活的几十号人,她也不能放任不管。这世间,有些事必须一些人去做。
谢桥微微扬起头颅,将她的神色都观察在眼,心底哑然,这确实并非他所擅长,他双手交叉在胸前,轻抬眉头:“你既已猜到我非常人,那也应料到我不会久留,经商之事我不擅长,你所言之事我也无从下手,但只要你所说皆为事实,在离开之前,我能力范围内所能及定会出手帮你。可即便我能帮你一时,你一女子又该如何立足?”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玉佩扔到叶从霜手上,是平安扣形状,通体洁白颜色均匀纯净,质地细腻,光泽净透,触感温润冰凉。
“你带着这玉佩去兰长茶庄,帮我带句话,就说,事安,暂静。之后若有一姓田男子要跟随,你只管告诉他我的位置,让他明日来此处见我。”他停顿一秒,继续说:“我暂时还需在姑娘这里养伤,只盼姑娘给我找一厢房修养,这番叨扰,之后定会回报。”
他声音冷冽眉眼修长,一字一句的敲打在叶从霜心中,她心底嗤笑,说来说去一句实在话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