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第二日清晨，东苑草原之上，宋斯依旧穿了一身青色的长袍，为了方便骑射她将袖口略微卷起，漏出一节瘦弱白皙的手腕。

宋斯翻身上马，一手紧抓缰绳，另一手接过黄延吉递过的弓和剑囊。她小心翼翼的将马停在一处，试着左手拿弓右手拉弦，却发现这弓所需的力度极大，她平常疏于锻炼，此时连拉开这弓都做不到。

黄延吉见此，安慰她道:\"宋贤弟无需灰心，我们文官在这般场合表现差不多便可。\"

宋斯点了点头，向黄延吉道了谢，一人打马向树林中行去。她想着既然无法开弓猎兽，那么便练习练习控马。

她才进了树林不到一刻钟，便在林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赵平川正在拉弓对准一只山羊，身侧跟着的黄门董瑞。

宋斯吁了一声在几棵树外驻了马，静待他射中山羊后才打马上前说道:\"陛下\"。

赵平川回头一瞥，便看见远处马上立着的瘦弱少年正翻身下马。

她牵着马走上前来指着地上的山羊说道:\"这山羊个头很大，臣帮董公公一起抬到马背上吧\"。

赵平川点了点头，宋斯便走上前去帮助董瑞把山羊抬到董瑞的马背上。可谁知董瑞看着同她一样瘦小，力气倒不小。宋斯几乎是咬着牙才把山羊抬了起来。

后面突然传来了一声轻笑，董瑞回了头，便看见他的陛下正一脸新奇得看着宋斯。

赵平川忖度了一下，开了口:\"宋卿可能拉动背上的弓？\"

宋斯正甩着发酸的手臂，听到这话整个人僵住，脸上窜起了一阵绯红。她当然拉不动那弓。

赵平川安抚得笑了笑，命董瑞从自己的背篓里捡了一只伤了腿的兔子递给宋斯。

宋斯接过那只灰毛兔子时听到赵平川说道:\"今日便算朕帮卿作弊了，卿下次可定要拉得起弓了\"。

宋斯的脸红扑扑的，低头应了一句\"是，多谢陛下\"。

言罢，赵平川骑上马背，打马离去。宋斯望着赵平川离去的背影，后知后觉地低头看向手里的灰毛兔子。那兔子也抬起头望了望她，它腿上的伤口不是很深，但也足够让周围的毛皮染上血色。

“也太瘦了吧，干巴巴的叫人怎么吃。”宋斯自言自语道。兔子似乎听懂了这一句嘲讽，把头偏向了一边去。

天将暮时，夜色四合，鸟雀归林。百官们纷纷打马满载归来。篝火旁，人们兴奋地互相分享着今日的狩猎所得。空气中弥漫着肉香。唯独宋斯面前，空无一物。

宋斯终究没有把这只兔子当作猎物烤了，她正坐在篝火前，用从随行御医那里取来的绷带绑那只丑兔子的后腿。

董瑞拿着小半只羊腿走向宋斯，说道：“宋大人，这是陛下赐下的羊腿，我见你一人在这边独坐，便给你拿了过来。”

宋斯的手里还拿着绷带，一时腾不出手去接，于是说道：“多谢董公公，请暂置于桌上。”

董瑞将羊肉放在桌上的盘子里。他看着宋斯的举动颇有些不理解得问道：“宋大人这是在做什么？”

“斯不敢杀生，便替它包扎，想作个宠物养。”宋斯回答道。

“那边自有庖厨等候，何须宋大人自己动手。”董瑞指着篝火那边说道。

“想来是斯多虑了，不过这兔子既已逃脱一死，也是缘分，如此也不好再送去屠宰。”宋斯解释道。

董瑞点点头，心里想到这位宋探花倒是十分的心慈。他跟随陛下多年，从小见惯了心狠手辣的人，对这样的宋斯多少生出了些好感来，于是便帮着宋斯一起绑绷带。

御座之上，赵平川饮尽一杯酒，越过数盞灯火向那夜色深沉里望去。只见宋斯低头小口小口地咬着羊腿，吃相斯文，腿上横卧着一只灰毛兔子，正是白天他赐给她作弊的那一只。

“怎么回事？”赵平川撇了一眼身侧的董瑞问道。

“奴才方才去询问过，宋大人说他觉得这只兔子是陛下所赐，不忍心吃。”董瑞躬身回道。

赵平川笑了笑，说道：“宋卿良善。”

宋斯因为一只兔子被陛下夸赞一事很快传遍了朝野。大历一朝极重人品，被天子形容为良善，是极大的光彩。

众人看宋斯的眼光有艳羡也有不屑。黄毛小儿，被陛下三番五次的夸奖，多少招了些朝中老臣的妒忌。

夜间帐中，宋斯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初入朝堂，锋芒不露才是好事。屡出风头，非她所愿。可是最近这出风头的次数委实有些多了，难不成是陛下认出她来了？

第二日，北方狄族的大王子苏木达到访行宫，赵平川率大历朝堂于营地设宴款待。北方狄族的老王与大历关系不好，可大王子却与大历的新皇帝有一些交情。故而，此次大王子苏木达率团前来朝见新帝，顺便商讨边关口岸贸易诸事。

开宴之前，宋斯跪坐在案前突然感到一阵腹痛，她想到自己昨日吃了那么多肉，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