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试
“第一局,回兰胜。”陈淮强撑着维持脸上的笑容,声调却还是忍不住露了馅,听起来已经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他略微缓了缓,又僵硬道道:“第二局是诗,请父皇出题,回兰和大周各派两人于一炷香时间内作诗,由王子所派的两位先生和韩太傅、父皇一同评审,第一名胜。”
他们本是选了两位尚在万都的状头,只是燕齐加了这岁数限制后,这两位倒是都不行了,不过去年的探花使赶了巧都在万都,也算是万幸。
“今日阖宫齐聚一堂,新春伊始,诸位便在这殿中自择人事物作诗吧。”
殿中人事物,这可选的范围可就大了。
“阿凌。”
趁着场上四人上场作诗的时候,一旁闷头吃着糕点的万宁忽然唤道。
“怎么了?”
万宁轻轻拍了拍手,拿着帕子掩在口上偏头低声道:“下一局是骑,规则是什么?”
沈凌一愣,立时反应过来了她的意思,“你想上?”
“他临时加规定,南衙北衙这些人,年轻又比我强的是有,只是宫内北衙禁军都是富家子弟,南衙各卫今晚又大多在宫内宫外四处分布着,一时之间怕是不好找人。麟德殿离宫门那么远,玄霜去了也未必赶得回来,不若我自己上,宫中其他人,也没人跑得过我。”
“从麟德殿到跑马场都提前清好了路,也都有人守着,从殿前出发,绕圈一周并取回跑马场内的彩球,先回者胜。”沈凌没再说什么,只从头上拔下了仅有的一支长簪,将之放入万宁手中,“空青在那候着,换衣服去吧,我相信你。”
万宁微弯唇角,将那长簪攥入手中,“虽说咱们之间不需要说谢这个字,但我还是要说,谢谢。”
万宁转身从侧道溜出,待她再回时,燃香已烬,四人准时放下笔。
“这局怎么样,评了吗?”万宁紧了紧身上假意围着的裘衣,不停张望场内。
“还没,刚写完。”沈凌顿了顿,趁着交诗作的时间侧头问道:“那是胡家大公子?”
“哪个?”万宁顺着她视线望过去,看那场中并立的两人,低声答道:“对,胡婕妤家的,去年的探花使,今年二十又四,听说是个谦逊有礼的,他旁边那个我倒是不知,瞧着比他还年轻。”
“谢太医那个侄孙,谢长轩,今年才十七,看着自然年轻。”沈凌瞥了眼万宁头上的簪花,瞧见她只留了方才她塞的那一支,心下有些无奈,“我给你是以备不时之需,你倒是把做好的头发都拆了,长离做了两个时辰,竟也没拦你?”
万宁不以为然道:“拦什么?拆就拆了,又不是不能再做,长离……”
她撇了撇嘴,小声嘀咕道:“长离被派去牵我的马了,她又看不到,我先拆了再说,那么多首饰,跑马也不行,万一丢了哪个,我可要心疼坏了。”
闻言,沈凌也不再多问,藏住笑意面不改色点了点头,“嗯。”
长离回来怕是要气坏了。
说话间,那厢宏元帝突然敞怀笑出声来。
韩既明拿着四张诗作站在一旁,满怀笑意捋了捋自己的胡子,宽慰道:“不错不错,各有千秋。”
“何止是各有千秋,瞧着太傅乐成这样,怕不是回兰输惨了。”万宁低头扒了扒桌上糕点,最终还是叹气一声,将手中筷子放下,“一会儿还要跑马,算了,不吃了。”
果不其然,如万宁所言,韩既明侧身问了问回兰两位评阅先生,转而笑道:“由陛下亲阅,此四份诗作已分出排名。”
他拿出第一份,高吟出声。
轻絮池华畔,苍苍一鸿亭。翼张驰风断,碧彩映光倾。如君酬饮乐,莫使尘埃行。不愁悠茫愿,云汉自有京。
“先期一诗写的是麟德殿金碧辉煌,却在后四句明写君王宴饮,实则是在写自我心绪,陛下,这是在向你求官呐!”
宏元帝端起杯中酒一饮而尽,朗笑道:“你既有悠茫愿,朕又怎会让你惹尘埃,胡爱卿,你有了个好儿子啊!你既已在外一年,太子那缺个舍人,年后,你便去太子那吧。”
座中,户部尚书起身行出,与胡先期一同跪在台下,“小儿能有福气去太子跟前,全仰赖陛下,微臣谢陛下隆恩。”
韩既明一笑,待人回到席间,又拿出一份诗作,“先期虽好,但陛下同老夫,以及两位先生所评的第一,是老夫手中这份。”
元夜纷花会,春池月下来。乐明辞藻盛,兰落杳星拆。浩饮三千醉,飘飘宿远身。成身不作梦,自有抱珠才。
“长轩此诗写情写景,尤其最后一句,不溺于酒梦,不妄自菲薄,心思细腻,又豪情万千,更有……”韩既明顿了顿,又眯着眼捋了把自己胡子,意有所指道:“诗完意未尽之妙。”
万宁挑眉,偏头问道:“什么意思,太傅怎么不说人话?”
“酒梦与妄自菲薄你自然听得懂,心思细腻是指雪,元夜纷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