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次日一早。
妘氏精神大好,早早起来梳洗,翘首以盼一双儿女过来望舒小筑陪她一起用早膳。所幸相柳也没让妘氏等多久,约莫着妘氏梳洗完没多久,就听见外边传来了儿子和女儿的说话声。
“你身边一直没有婢女吗?”
“大夫人原先添过两个,太过惫懒又爱说小话,没几日就被婆婆赶出了小筑。”
“我给你找一个?我听说你常去外城施粥,防风世家的小姐,怎么能事事亲力亲为。”
“不过是动动嘴皮子,防风氏在外可不敢丢人。再说了,施粥也是母亲担忧你在北地失踪,求的一个心安而已。如今你回家了,恐怕这事得落到你自己头上。”
“哦?”
或许是做防风邶让相柳忘记了作为九命相柳所背负的责任,也或许是做防风邶不需要有一个颠沛流离的苦难童年,相柳心中自我禁锢的枷锁层层卸下。
他可以做一个人,一个在世间自由自在、恣意而活的人,而不是一只被锁在囚牢里厮杀的野兽。
今日的早膳是大厨房送来的,几样清粥小菜还算可口,还是盈幽前一晚使了钱才有的。
妘氏原本是大荒随处可见一小妖,阴差阳错之下与防风氏少族长有了一段缠绵悱恻的爱恋。
但防风氏虽不及赤水、西陵、涂山、鬼方四大世家强盛,却亦是大荒闻名的世家之一,少族长自是该配出身高贵的神族贵女,如她这般灵力低微的小妖连个洗脚婢本也做不得。
那时爱浓情烈,防风小怪拼着少族长的位置不要,又应下了一桩门当户对的婚事,最终将妘氏以二夫人之名迎进了门。
只是这世上的人心总易变。
妘氏第一胎诞下的防风邶虽天赋平平但十分肖父,是个普普通通的高等神族,灵力也还算过得去;第二胎诞下的防风盈幽却全然肖母,不仅幼时妖性难驯,常常不自控地化成原型,长大亦是灵力低微,说她是个神族后裔也无人相信。
即使作为庶出之女无需经常露面,这笑话也传遍了王族世家高层,让防风小怪深感耻辱。
而大夫人所出子女防风峥、防风意映两人皆是美玉良材,再加上防风小怪在那之后继承了族长之位,真正感受到了权力的滋味,以及一位高等神族妻子对他的帮助,大夫人又陆续为其纳了几位美人,渐渐对望舒小筑就不太上心了。
这正是大夫人的阳谋。
等到望舒小筑彻底失了宠,无依无靠的妘氏也被迫吞下了苦果。
大夫人从不是一个大度的女人,自然不会对丈夫的妾室和庶子庶女有什么优待,否则妘氏母女也不会跟哑婆相依为命。
再没有人敢在大夫人面前提到“二夫人”这个称呼,好像防风氏内从未有过一位下了大夫人不知多少脸面,令防风小怪宁愿不娶贵女、不当族长的妖姬。
有的只是望舒小筑一位拖着病体、不受宠爱、苦等儿子归家的可怜母亲。
屋内。
哑婆端出另作的饼子和熬好的鸡汤,盈幽挽起袖子将鸡肉撕了,裹进饼子里甚是美味。
三个女人都吃得不多,盈幽更是天生最恶白粥,只吃了一张饼子就说自己用好了,而妘氏总觉得儿子离家多年瘦了太多,不停地劝着相柳多吃。
盈幽眼看着相柳一连吃下了三张饼,倒了一杯茶水递了过去,又拉着妘氏岔开了话题,这才免了相柳不得不继续对第四张下手。
相柳接过茶水灌下,才觉得喉间舒适多了,抬头对上盈幽含笑的眼眸,不自然地别开脸。
时间就这样过去了大半年。
这日盈幽对妘氏说:“母亲,哥哥的伤养得差不多了,我想今日带他去城里的医馆看看。”
妘氏想想也不放心。
防风邶归家时,大夫人连仆从都要找借口不派,更不会让防风氏奉养的医师出手为防风邶治伤。
而女儿说是带儿子去城里的医馆,想来还是要找上与她交好的那位涂山氏的公子,可那人偏偏是大夫人膝下最受宠的嫡女意映小姐的意中人。
妘氏不由得捉住了防风盈幽的手,斟酌着语气轻声说:“幽儿,母亲只愿你一生顺遂、平安无忧,那青丘公子实在……”
“母亲不必忧心。”盈幽低下头,自嘲一笑,“意映姐姐配他都被人说是高攀,我又哪敢奢望?”
妘氏没有被安慰到,反而越发忧心忡忡,可望着女儿的脸,终究没把话说得太死,只叮嘱两人出门当心,又给儿子使了个“看好你妹妹”的眼色。
相柳看了一眼盈幽,笑着应了下来。
都说九命相柳天生阴险狡诈,他当然不会打没把握的仗,在以防风邶的身份孤身回归防风氏之前,已经将防风邶失踪这几年间所发生的大小事了解了大概。
其中之一便是涂山氏欲为下任族长涂山璟求娶防风氏的嫡出大小姐防风意映,谁料那位青丘公子进了防风城,不知怎么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