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望
雾气,在月光下如道道鬼影。眼前的场景拧成了水中漩涡,天旋地转。
宁楚楚脚步轻快,从两个门口守卫倒下的身体上跃了过去,神不知鬼不觉。又悄无声息地用同样的方法,解决了地牢里其他的守卫。
迷雾散去,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一堆人。宁楚楚“呸”地把药丸吐了出来。
真苦啊……
她一点儿也不委屈自己,从给宫远徵准备的食盒里捏了一块甜甜的糕点来吃,一边吃着,一边深入地牢。
……
宫远徵在地牢里安静地坐着,这里环境潮湿,他长长的睫毛上沾了水滴,一双黑眸也是水润润的。
难得在水雾里显得有几分乖巧的少年,脸上却满是烦躁。从刚才起,就一直有银铃的声音在他耳朵里钻来钻去。
他这是怎么了?
是因为这里太过安静了么,为何会生出幻听来,还是……
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宁楚楚的脸。好像她就站在面前,洋洋自得地冲他招手。她腕上的那两颗槐花铃铛随动作相撞,铃声清脆悦耳。
她和宫子羽一起查案,最后却让他被关进了地牢。宫远徵眉目间阴郁下来,还说什么喜欢他……真是骗子。
他努力地想要把她的身影驱逐出去,可那铃声非但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响。就好像她真的来了——宫远徵的心跳没由来地加快了。
怎么可能!他忙抬手捂住心口,却没能阻止愈发杂乱无章的思绪。
“宫远徵!”
宫远徵诧异地抬起头,她在他眼前幻化出了实影。真是疯了……他一时竟怀疑自己不仅幻听,还出现了幻觉。
宁楚楚远远地瞧见了他,叫着他的名字,便欢快地朝他跑去。地牢里有积水,她却没有腾出手去提裙子,把那食盒护在怀里,完好无损。
一直等到她站在了面前,宫远徵才终于有了实感一般,把胸中的愤懑发泄了出来,质问她:“你来做什么?”
“我给你送糕点吃。”宁楚楚说完,知道他想听的断然不是这个。于是她放下食盒,又解释道:“我也是才听说你被宫子羽关进地牢了。他不信任我,没有告诉我那些……”
宫远徵看着她言辞凿凿,神情恳切,拿不准她说的到底是不是真话。
他视线掠过那个被她护了一路,干干净净没染上一滴水的精巧食盒,又见她的裙摆却湿了大半,终是有些心软。
姑且再信她一次……
宫远徵问她:“你是怎么进来的?”
“借用了你的一点毒药,让他们睡了一觉。”宁楚楚笑眯眯地回答道。
“你胆子还真是大。等侍卫们醒了,一定会把你抓去问责。”宫远徵挑眉,看着她一点也不担心的样子,兴味盎然地说:“怎么?你就这么想进牢里陪我?”
“我当然有把握了。把毒药做了改良,他们醒了也不会记得我来过。”
“哼。”宫远徵冷哼一声,突然皱起眉,对她说:“你难道不知药效是有时限的么?还不走,守卫可就要醒了。”
宁楚楚脸色一白,转身跑了几步,激起地上水花四溅。没跑两步,她就回过味来:不对啊,她明明才刚进来不久,哪有这么快的药效。
再回过头,就看见少年脸上挂着顽劣的笑。她恼道:“你骗我?”她来之前就算好了时间,足够她多待好一会儿。
“只准你骗我,就不能我骗你?”宫远徵抱着胳膊看她。
宁楚楚自知理亏,无话可说。不过被人捉弄的感觉可真是不好受。她又回到他身前,指着食盒没好气地说:“你吃不吃,不吃,我就给别人了。”
宫远徵看着她气鼓鼓的脸,轻声笑了:“我不需要这些。”
就算他进了地牢,只要有宫尚角在,就没人敢在吃穿用度上亏待了他。
“我知道你不缺……”宁楚楚垂眸,揭开了食盒,轻声细语地说:“可这糕点,是我亲手做的喔。你真的不尝尝吗?”
见他不动,宁楚楚捏起其中一块桃花形状的糕点,亲手递到他面前:“我好不容易才来一趟……很甜的哟。”
宫远徵看着她亮闪闪的眼睛,沉默半晌,接过来咬了一口。
“怎么样?”
宫远徵看着宁楚楚期待的眼神,坏笑道:“一般。”然后他便如愿以偿地又把她气到了,她可是花了好长时间才做出这么一盘的。
纵然他嘴上说着一般,却很快就把一盒糕点都吃完了。口是心非。宁楚楚在心底默默给他打标签:不仅幼稚,毒舌,还是个傲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