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欲来
黄昏初定,月影阑珊,旧尘山谷寒霜骤降。
万花楼前人声鼎沸,楼后荒凄寂静。
寒鸦柒提着灯笼,靠着石柱假寐,那石柱常年风吹日晒,无人维修,斑驳生苔。
忽然,背后有一双手轻拍他的肩膀。
“谁?!”寒鸦柒顷刻反手捉住。
“嘶——”,上官浅被捏得发痛,“放开,是我。”
寒鸦柒听到她的声音,立马松手,转过身来“你怎么从正门进来?外面处处是宫门的眼线,你也不怕被盯上?”
“这个不用你担心,我心里有数。我先问你,那日我叫你帮我查的事,可查到了?”
寒鸦柒从怀里揣出一张纸,递给上官浅,“云为衫的身份不假,二十年前,梨溪镇的云家其实是生了一对双生子,她就是其中一个。我找到了当年负责接生的稳婆,这是据她所言写下的口供。”
上官浅打开纸,细细看完,不禁嘴角上扬,“你帮了我一个大忙,那我也要回你一份大礼。”
寒鸦柒挑眉,示意她继续说。
“宫门如今内斗严重,而且,我打探到了宫尚角每月有一日,他有两个时辰都处于内力全无的状态。”
“是哪一日?”寒鸦柒变得严肃。
“这个月的话,廿一,刚好是五天后。”
“这个消息当真属实?”
“性命担保,不会有假。”上官浅说得颇为认真,神情笃定,一双眼睛圆溜溜地盯着他。可她心里暗暗哼道,反正已经死过一回了……
寒鸦柒见她这样信誓旦旦,心里不知觉地相信了。
…………
戌时末,羽宫。
“消息已经传出去,其余的,看你了。”上官浅从密道回来,翻身一跃进到云为衫的房间,整理衣裙坐下来,自顾自地斟茶道。
“寒鸦柒会信吗?”云为衫皱眉,有些担忧。
上官浅莞尔一笑,声线蛊惑又无比确定,“旁人说的,他或许不信;但我说的,他一定信。”
“这是什么?”云为衫注意到上官浅放在桌上的纸。
“这是你的身世,”上官浅端起茶杯,说道“自己打开看。”
云为衫起初不相信,反复看了几遍。她慢慢抬眼看向上官浅,充满戒备,“为什么突然给我看这个?”
“因为我在帮你,也要你帮我。你该知道,无锋出了一个云为衫,就一定能出第二个。”
上官浅给她看到这个身份信息不像作假,如果她当真是云家女儿,那她的家人岂不是随时有危险……思及此,云为衫决定再信一次上官浅,开口“你要我如何帮?”
“很简单”上官浅露出运筹帷幄的笑容,站起来,靠近她,压低音量“五日后的大战,我不会留在宫门。届时,我要你帮我做两件事。第一,大战之后你让宫子羽以执刃之名,正式向江湖宣布无锋的半月之蝇不是毒药。第二,你向宫紫商借几个山摧,来清风山庄找我,三日为期。”
云为衫内心疑惑,“五日后宫门与无锋大战,孰知不是两败俱伤,或者出现更坏的局面?听你的预设,倒像是我们一定会赢的样子。”
“云为衫,还没开战呢,就已经没有信心了吗?你应该知道,无锋为什么这几年那么迫切地想要宫门的无量流火,不就是因为十年前那场大战他们亦是元气大伤,如今处于外强中干的状态么。再说了,宫门实力不差,近几年一直在养精蓄锐。更何况,这一次,你们是有所准备的,为何不能赢?”上官浅步步分析,说得十分合情合理。
她自然不会告诉云为衫前世缘由。
“那为什么非要在大战后才公布半月之蝇不是毒药之事?在大战之前说明,不是更能削减无锋实力,争取更大的胜算吗?”
这一点,云为衫一直想不明白。在上官浅没有猜透计划之前,宫子羽不让说,是因为不知道上官浅是敌是友;如今上官浅自己知道了,为何也不让在开战之前公布?
上官浅倒吸一口气,神情惊讶,像是第一次认识云为衫似的,心里怀疑情爱原是会让人变得蠢笨。
她有几分哑然,开口道“布了那么大一张局,你一旦提前公布这个消息,一则打草惊蛇,如何再有一个时机引无锋像这样举力入侵宫门;二则无锋之所以能独霸江湖,靠的也不仅仅是续命的毒药,像我们这样身不由己的只是少部分,真正厉害高阶的无锋根本不在乎。”上官浅顿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戳了一下云为衫的头,“你之前的深谋远虑哪去了?”
听了上官浅的话,云为衫幡然醒悟,她不由得默默佩服上官浅的稳重和清醒透彻。大战在即,她早已将自己当做宫门一份子,不知觉地紧张忧虑,过两日又要出去与无锋的四方之魉假传消息,着实不能放松半分。一时间,竟看不透真正的局势。
“多谢妹妹提醒,天色已晚,你早点回去休息吧。”云为衫作揖,送上官浅离开羽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