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敲侧击
自责,万一再次陷入此前那般唯唯诺诺地模样,那她这些天的努力岂不是都白费了。
只是小九此时哪里还有心思听她说这些,事实上,除了“送你的”这三个字,后面祈祉又说了些什么,他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
祈祉送了他一枚亲手雕刻的木簪。
这是他这辈子收到的第一件礼物。
他好开心!
见小九直愣愣地看着手里的簪子,久久不发一言,祈祉有点担心他又在想些有的没的,便想再劝几句。
哪知他愣了片刻后,脸上忽然浮起天真烂漫的笑意。
小九迅速拆下绑着头发的布带,一袭水蓝色的长发如瀑般散落,他用手将头发向上拢了拢,重新用带子绑紧,然后把祈祉送他的木簪郑重其事地插进发髻中。
他赤红的眼眸如宝石般闪闪发光,一脸兴奋地看着祈祉:“主人,我能出去一趟吗,一会儿就回来。”
“啊?”祈祉愣了一下,茫然道,“去罢。”
小九点了点头,撒了欢似的连蹦带跳地跑出了门。
祈祉见他这副开心过头的模样,不由得摇了摇头,她怎么总觉得小九不那么消沉以后,好像又有些过于兴奋了。
陈云珺本来正愁着如何分散开祈祉对她的注意,想要找个契机溜走,就见小九一脸欢喜的往外跑,她连忙抓住机会道:“殿下,他这是……”
祈祉扫了她一眼,冷哼道:“想去就去。”
“遵命。”陈云珺开心应道。
抛开躲祈祉这事不谈,她其实还真有点好奇,这个赖着祈祉不走的小奴隶,神神秘秘地到底要去做什么。
……
可巧陈云珺刚走没多久,门外就响起一阵脚步声。
祈祉只当是小九回来了,她抬眸朝门口看了一眼,不是小九,倒是另一个老熟人。
“祈姐姐,我来啦。”蒋春桃迈过门槛,笑盈盈地喊道。
祈祉朝她笑了笑:“今日来的倒是早。”
一旁埋头摆弄木块的陈云璃闻声抬头瞧了一眼,然后低下头继续琢磨他的器械。
蒋春桃几步跑了过来,祈祉领着她进了屋。
两人坐在桌边,小姑娘也不认生,从桌上提起盛着净水的瓦罐,仰着头咕嘟咕嘟灌了几大口。
“嘿嘿,我一路跑过来的,有点渴了。”放下水罐,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祈祉看她急匆匆地跑来,知她是有事要说,便没有多言,只是安静的等着。
果然不等祈祉问她,蒋春桃便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祈姐姐,方才阿兄和爹娘吵了一架,摔门出去了,我看爹娘气得不轻,怕被牵连,这才趁着他俩人不注意,偷偷跑了出来。”
祈祉点点头,示意她继续。
蒋春桃接着道:“爹娘这些日子一直张罗着,要给阿兄说亲,央着媒人介绍了几家的姑娘,阿兄见了都不同意,今日爹娘说是又给他相看了一户,让他这几日得空去人家家里坐坐,阿兄烦了,他们就吵了起来,那位姑娘刚巧还与我是旧相识,人美心善,又漂亮又温柔。”
说到这里,她忽然将身子向前倾了倾,眨了眨大眼睛,神秘兮兮地道:“祈姐姐,说起来,这位姐姐,你还见过呢。”
祈祉心领神会,顺着她的话说道:“是吗?”
蒋春桃点了一下头:“就是上次受我娘所托,来寻我,让我早些回去的那个姐姐。”
她这么一说,祈祉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一个小姑娘,年岁瞧着比她大些,柔柔弱弱的,穿着一身鹅黄衣裙站在门外,一脸羞涩的小声叫蒋春桃出门,若非她练过武,耳力比别人好一些,怕是根本就听不清那姑娘在说些什么。
她记得那姑娘容颜清秀,身姿窈窕,是个标致的美人,到不知蒋力哪里瞧不上人家。
蒋春桃看祈祉一脸深思的模样,就知她已记起来那个姐姐,她就说嘛,那般漂亮的姑娘,总归会使人过目不忘。
她双手撑着脸颊,仰头看向房梁,叹了口气:“所以说,阿兄脑子里定然是进水了,才会百般拒绝这门亲事。”
祈祉笑了笑,没有言语。
“真想把阿兄的脑袋敲开看看里面到底装着些什么,”蒋春桃仰着头,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询问祈祉的意见,“也不知还有什么办法?”
祈祉依旧保持着淡淡的微笑,没有回话,离家之前,她曾代行天子之职,抚军监国,掌文武百官,此刻哪里会听不懂一个小丫头话里话外的意思。
无缘无故的与自己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聊自家兄长的婚事,还能为了什么,无非是想旁敲侧击打探她的口风。
只是她早已明里暗里地拒绝过数次。
蒋力这家伙怎么就不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