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烟火，山上来客

乔嘉霖默不作声，时隔这么久，娇娘才来找她，显然不是来送饭的。

要说她是为什么而来，她心里不确定。

难道是为了确认她死没死透？

现在宫玉不在，山崖底下并不安全。

“秀姑，你在吗？秀姑，在的话应我一声——”

娇娘已经呼喊了一刻钟，声音中气十足，半点没有衰颓的倾向。

乔嘉霖放轻呼吸，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

“我备了热酒热菜。你再不应我，我就下来了！”

乔嘉霖闭上眼睛，听着娇娘的动静。

不知为何，她现在五官灵敏极了，她甚至能听到娇娘从怀中掏出绳索，绑在树桩上的悉索声。还好，她不是预备飞下来 ，应当还是一个凡人。即便她心怀歹意，只要撑到宫玉回来，一切都还有转机。

乔嘉霖思考间，只见娇娘戴着手套的左手握住绳子，腰间佩剑，沿着崖壁飞落下来，脚尖轻点岩壁，几个纵跃，平稳落在了地面。

“你果然在这里。”不过几个刹那，娇娘就在她面前站定，轻扯唇角，“我其实很疑惑，你是怎么下来的。”

“你疑惑的应该是，我是怎么活着下来的吧？”

“你要这么想，其实也没错。”

“你们果然是送我去死的，既然这样，又为什么好言安抚我，让我以为我是来接替守林人的呢？”

“好话又不值几个钱，你都快死了，和你多说几句话也无妨。”

“你是怎么知道我没死的？”

“你不需要知道。”

“我都快死了，和我多说几句话，也无妨，不是吗？”

“我不是来取你性命的。你还不必死，有些事你也就不必知道了。”娇娘轻笑，“我问你一件事。守林老头的尸身你找到了吗？”

“我已经将他安葬了，他现在就埋在这株梅树下。”

“你和他素昧平生，却愿意安葬他，是个有心人。可惜了。”

乔嘉霖神色一变：“可惜什么？”娇娘难道还是要杀她？

“老爷让他不必再守林，本不想杀他的，”娇娘意味深长地看了乔嘉霖一眼，“那天本不该他去死。他擅自自杀，老爷反而更生气，要寻他的尸骨上去鞭尸泄愤。”

“人已经死了，鞭尸他又不会痛，何必呢？”

娇娘嗤笑一声：“我考虑这个做什么呢，老爷怎么吩咐我怎么去做就是了。”

“为什么不愿意多想一点？”

“有多少人，多想了一点，但是想得又不够多。这样的人，在山庄里早早就死了。”

乔嘉霖似懂非懂，点点头：“那你要他的尸首回去复命的话，他的尸首就在这里。应当没我什么事了，我可以走了吗？”

“你把他挖出来。”

“我当然是愿意帮你的，只是你知道的，我已经快两天没吃饭了，没有力气。我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挖出来。你武功那么高强，不如亲自挖出来？”

“是你没力气挖出来，还是说这里面有什么缘故，一定要我挖？”说话间，娇娘的手已经按在了剑柄上。

“哪里敢有什么心思害姐姐，我挖就是了。”乔嘉霖移开视线，不去直视娇娘锋利的眼神，低着头想绕开娇娘，去拿铁锹。

山崖底下虽然没什么吃的，从守林老头搭的简陋木屋里，却能找到不少园艺工具。

老头用这把铁锹埋了不少人，最后也由这把铁锹埋进土里。现在偏偏又不得安生，别人非要把他挖出来不可。

娇娘暗示她，那天死去的应该是她而非这老头。若非这老头，恐怕现在躺在下面的就是她了，更何况她的坤珠还是从他身上得来的，她承了老头的恩惠，怎么能挖出老头的尸身呢？

可是现在形势比人强，她不挖，恐怕就要血染谷底了。不过，她大可以慢慢挖，宫玉应该快回来了。这样她既能活下去，又能保全老头尸身。

乔嘉霖松了口气，不觉微微一笑。

“你笑什么？”

“没什么。”乔嘉霖收起了笑容，深恨自己喜怒形于色，实在太过肤浅。

忽然脸上一凉，她被剑柄挑着下巴，被迫抬头和娇娘对视。

“再笑一次。”

“啊？”

“再笑一次，给我看。”

剑鞘冰凉的触感提醒着她识时务为俊杰，她挤出一个笑容堆在脸上。

娇娘定定地看着她，许久放下了剑柄，“以后不准笑......难看。”

本来就是勉强挤出来的笑容立即消散，一种蒙羞的耻辱，涌上心头。娇娘这样的佳人，当然可以随便说别人难看。况且她武功比自己强，让她说两句又怎么了呢？

“你哭什么？”

乔嘉霖撇过身去，胡乱擦擦脸，拿起铁锹开始挖土。

“你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