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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家祖上乃行伍出身,老侯爷随先帝从北边一路打到南海,云中长起来的娃娃没见过海,琼州水匪凶悍,又退至琼山,易守难攻,一营的将士死的只剩二十多人,指挥使与两个副指挥室的脑袋挂在琼口崖上。
老侯爷卸盔甲,换布衣,三五人以身入险,开了匪寨大闸,方叫大军一举攻入,收复万生石塘屿一带百万疆域。军功赫赫,才得了这侯府家业。
老太太少时随夫从军,荫封诰命,也常在宫里走动,皇太女小时候便与她相熟,只是今日谢家闹出荒诞之事,叫小主子瞧见,老太太脸上也是有愧。
“您吃茶。”大太太亲自奉茶,老太太坐在下首客座,满脸堆笑掩饰当下的尴尬。
“飞卿有心了。”皇太女抿一口茶,笑着乜向远处立着的谢家兄妹。
“唐时,寿春郡王李宪携众兄弟赴太平公主的百花宴,太平公主以涿州卢照邻的《长安古意》暗喻,百尺游丝争绕树,一群娇鸟共啼花。以挑拨众兄弟与玄宗不睦,寿春郡王恭谦小心,不为公主所动,才有了后世中兴之治。孤今日见卿与姊妹弟兄亲近,方知相挟和睦之情。”
皇太女说的是太平公主与玄宗不睦之事,对古观今,纪国公府就好比是那位太平公主,可谢长逸为詹事府办事,又何故叫皇太女拿他去比……
不能比!不能比!大老爷使劲儿掐了掐手心儿,才叫自己冷静一些,人家李宪后追封让皇帝,他儿子天大的能耐,哪里能跟人家比!
可再看上首小主子的脸上,阴沉沉的一看就是不高兴了。
大老爷挪了挪脚,手往后伸,去扥谢长逸的衣服,使眼色给他,叫他想一个应对。
父子俩的小动作哪里瞒得住人,皇太女将茶盏放下,又点名字来问:“孤这番话,忠勇侯也有见解?”
大老爷到底是在朝堂上行走了这么多年,场面话自不必人提点:“回殿下的话,臣斗胆,周公制礼作乐,定天下法,立嫡立长,乃宗法之本,商仲丁违背了祖宗之法,冒用兄终弟及,从而导致了商朝长达百年的‘九世之乱’,为后世警。”
当今天子膝下只皇太女一人,又为中宫常君后嫡女,大老爷此言,替儿子摆明了态度,又恭奉皇太女嫡长的身份,将谢家的忠心拿到台面上来讲。
谢长逸怕他老子为表诚意,再说出什么传出去得罪人的言论,忙道:“臣自不敢比古时忠良,只是殿下拿小侯爷做寿春郡王,小侯爷虽有顽劣,却比不得寿春郡王谨小谦恭,更多恣肆畅快的豪情。”
“你倒是替着他说话,那孤来你这儿讨人,也不亏了你。”
“额!”谢长逸一时语塞,他情急之下的话,倒是给皇太女留了把柄。
皇太女丢开他暂先不理,反倒将谢妩叫到近前说话:“你就是太府寺江远道的女儿?”
谢妩磕头应是,皇太女叫起赐座,女官在主坐旁摆了圆凳,谢妩欠身坐下,她虽不是头一回见宫里的贵人,可从前都是随母亲在宫宴远远的磕头,离着这么近,也不禁心里忐忑紧张起来。
“小姐当初能从犯了事儿的忠国公府脱身,还是咱们殿下在陛下跟前讨的情呢,殿下怜小姐身世,小姐自不必害怕。”女官朗朗声道,话是同跟前的谢妩讲的,话里的意思,却是说给门口的谢长逸听。
“后面你又改嫁了哪个?”皇太女拉示意谢妩抬头,端详她的模样,笑着道,“真真是个标致的美人儿,可惜孤是女子,若不然,收做良娣,省的便宜那些没眼力见儿的男人。”
皇太女说话过于生猛,谢妩话卡在嘴边,一时间竟不知到底要不要谢恩。
看谢妩不说话,身边的女官好心代她作答:“是盐道史韩呈醴韩大人。”
“是他?”皇太女听了韩呈醴的名字,脸上少了丝讪笑,语气也婉转许多,“你也是个可怜人儿,韩呈醴的案子,孤必亲自盯着,给你一个说法。”
“谢殿下。”谢妩磕头谢恩。
这一次女官将她搀起,皇太女拉着她的手同坐,又道:“孤第一眼就瞧着就喜欢你这模样,你即为韩呈醴遗孀,便是回了家里,也少不得外头那些个流言蜚语,不如这样,孤把你带回去,放在东宫做个女官,日后,孤……”
“禀殿下!已经找到崔世子了,人就在外面,臣把他给带进来?”
谢长逸的话近乎是磨着嘴皮子说的,语速飞快,声音又大又响亮。
皇太女高兴地笑出声,一旁的女官也偷偷抿嘴在笑,谢妩又急又羞,被皇太女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不禁垂下头,只觉耳朵滚烫烫发红。
皇太女捆了崔令辰回去,坐在马上,还不忘盛情邀请谢妩到她东宫做女官,谢长逸挡在谢妩身前,想也不想的替她回绝,
“哼。”皇太女嗤笑,打马扬尘而去。
没多会儿,又遣了个女官回来传话:“殿下说,将军有心去管别人的麻烦,不若先理清楚家里的麻烦。”
女官又近两步,声音也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