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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点15分,这个时间点,行道树后鳞次栉比的商铺已有大半打烊,路灯光线疲惫,昏暗,仍有蚊虫围着乱飞。
离开串串店往右手边走,能去到实验中学和那家面包店,往左手边走走到道路尽头,能去到华港公学。
神差鬼遣,逢絮没开车回家,而是提步朝左手边走去。
以前上学的时候,逢絮很少主动去华港找靳铭舟,基本都是靳铭舟一有空就过去实中附近等她,有时候是坐在车里等,有时候是坐在咖啡图书馆里等,还有的时候,是明目张胆在校门口等。
所以靳铭舟在愿赌服输将校牌取下放在校长脚边的那天周一傍晚,一出校门就看到她站在保安室窗前和保安下象棋的场景时,意外到上前确认了好几眼才敢叫她的名字。
逢絮觉得他目光莫名其妙,想也没想,拿颗象棋按他脑门上,推远,“干嘛?认不得我了?”
那天南城刚下完一场倾盆大雨,空气里多了些湿润凉意,晚霞十分绚丽,染红了半片天。
靳铭舟在校园广播站切换下首歌曲时冁然而笑,说了句哪敢,再顺手把棋子拿走,放回去前发现竟然是个卒,意见挺大地说:“你好歹拿个车吧。”
保安大哥认识他,眼睛骨碌碌在两人身上转一圈,“你俩认识啊?”
没人回答,靳铭舟把棋放下,说好好上你的班,改天再陪你下,自然拿走挂在她肩上的书包就往对面一辆宾利去了。
开门,逢絮快速上车,门一关,朝坐在驾驶位把头转过来的司机礼貌点头。
司机微笑回应后,问靳铭舟是直接回家还是去哪。
“回家吧。”
“好的。”
“等等!”逢絮皱眉,“回什么家?我来找你可不是跟你回家的。”手准备拉开车门,另一只手的胳膊忽然被靳铭舟紧握,本想让他松开,可在感受到发烫的体温后话锋一转,“你身上怎么这么烫?”
靳铭舟看一眼司机,司机明白后把头转回去启动车子,随后他将那只手握她胳膊的手慢慢往下移,直到五指插.进指缝和她十指紧扣,靠过去,下巴搭在她肩上闭了闭眼,鼻息都是热的,嗓音发涩震在她耳边:“就陪我待几个小时,可以吗?”
“你发烧了……”
“我知道。”
她心跳突然跳得厉害,低声说:“去医院?”
“不去。”他微微摇头,语气任性。
感受到掌心被没个轻重地捏了两下,逢絮耸耸被他靠着的那边肩膀,“喂,你说话的时候能不能别动手动脚?”
“哦。”靳铭舟幼稚地再捏两下,在她要把手抽走的那瞬间,快速识相把身体靠回去椅背,只是和她紧扣的那只手迟迟不肯松开,这一路都侧头望向窗外,看着挺乖,逢絮无奈,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就这样被他牵着,直到车子停在一栋别墅门口才松开。
进屋前,逢絮再三确定家里只有两位阿姨才肯踏进去,跟在靳铭舟身后上二楼卧室。
“你要不先去找个体温计?”
“我卧室里有。”
“哦……你卧室里怎么什么都有。”
小声念叨完,进入卧室,逢絮熟门熟路地走过去倚在张黑色桌前,抱臂,看着靳铭舟把两人的书包扔在小沙发上,莫名有种要在这常住的错觉,“靳铭舟,你去量体温吃药吧,不然我怕你烧死在这里。”
“错了。”他突然转过身来说。
逢絮没明白,“什么错了?”
“你刚刚上楼说得那句话错了,我卧室里不是什么都有的……”
窗外晚霞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望不到尽头的灰蓝色天空中孤月高悬,室内没开灯,没拉窗帘,就着窗外那点光源,难以瞧清楚对方那张脸。
逢絮想开灯,靳铭舟没让,走上前双手自然搭在她腰两边,说卧室里没她,不算什么都有。
“但我现在就在这。”
“我知道。”
靳铭舟目光从她的眼睛,一直来到她嘴唇的位置,停下,双手一点点加力,使蛮腰一点点往劲瘦腰腹上送去,“如果可以一直在,会不会更好?”
声音撩拨,逢絮心突然不太平静,下意识想调整距离,可他突然俯身,慢慢侧头,在即将触碰嘴唇时,她不受控制地咽口唾沫,声音在卧室里无比清晰。
“……”尴尬中听到声轻笑,靳铭舟改变方向,唇畔擦过她的脸颊,埋进肩颈处,“干嘛,紧张啊?”
她头一回在他面前如此羞怯,别开脸望向窗外,“我没有。”
“嗯,你没有。”靳铭舟说话时都带笑,感受到胸口被锤了下,赶紧认错,“错了,我不笑了。”
“起来,离我远点,我要回家了。”
“你还没告诉我,今天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学校门口。”
“还能为什么?当然是想看你有没有说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