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雨欲来(三)
已经送了季良一搜游艇,你又要买一件我们根本不需要的、已经过剩了的东西,丝毫不考虑我们现在的经济状况还有你的工作情况……”
“对,你说的都对!可是你不知道你的那些兄弟在背后是怎么挖苦我的,他们本来就觉得我配不上你,当年也是靠着你们屠家才混上了个青年艺术家的名头,屠星,我也是个男人!我也有尊严!”
“就为了你那个可笑的尊严你就用掉了一千万?呵,你以为买了游艇他们就会高看你了?一千万的游艇甚至都没资格加入我哥的游艇会,更何况你会玩吗?了解南岛周围的航线吗?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所以你现在也和他们一样看不起我?”
“是你变了,你和当初我认识你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你心底里从来就没有瞧得起我过!”
“季良在家,我不想和你吵。”
“屠星,你说清楚!”
一阵拉扯的窸窣声响,双双夺门而出。
季良的视线一直盯在桌游上,几多沉思,许久之后他才发现康慈一直在看他,他耸着肩:“他们一直都是这样,习惯就好。所以说啊,穷人和富人不应该结婚的……”季良眼睛一亮:“你是不是赢了?”
康慈用指尖点了点自己人物所在的几个格子:“按照规则来说的话,我确实赢了。”
“好吧好吧,”季良把手垫在脑袋后面,一副惬意模样:“想要什么奖品?”
“还有奖品吗?”
“有,”季良眨了眨眼睛:“我说有就有,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满足你。”
康慈从白色地毯上爬起来:“还没有想好,现在我得回去了,下次再说吧。”
“又是下次,下次是什么时候?”
康慈想了想:“明天下午三点钟,怎么样?”
季良的嘴角露出满意的微笑,满意到有一丝饕足。
康慈花了整整一晚上的时间去思考怎么挑选这个奖品,第二天季良又换了一个桌游,在玩的过程中康慈平静地说出自己想要的奖品:“告诉我一些盛喻凌的事情吧,比如,他的喜恶。”
话说出口,季良的面色变了变,多出了许多兴味。
“真了不起啊,康慈,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你是个非常、非常有趣的人。”
康慈含着一抹淡淡的笑意:“那就告诉我吧,当做我的奖品。”
“其实……我对盛喻凌的记忆早就很模糊了,以前做过几年玩伴而已。我和他不是一路人,玩不到一起,那小子喜欢装深沉,我太肤浅了,我没你想得那么了解他。换一个吧,换一个容易一点的。”
“除了这个,我没有想到其他想要的东西。”
“你还真执着,但是盛喻凌可不是靠着执着就能拿下的。你又不漂亮,以前追盛喻凌的女孩儿一个比一个漂亮,反正都比你漂亮。没有人不喜欢漂亮的东西,平庸的外表,除非配上极特别的附加品,才有可能被人注意到。”
“极特别的附加品?比如呢?”
“比如、”季良笑了:“比如特别豁的出去,特别……心狠。”
康慈撑着下巴问他:“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呢。”
目光交汇间,不需要多余的语言,两人从彼此的眼神中读懂了未言明的话语,而后会心地注视着对方。
“康慈,你的心和你的外表一点都不像,你果然最适合当我的玩伴。”季良说。
“如果能够帮你的话我会非常乐意,但是实在可惜,关于他的信息我记得的很少,我爱莫能助。”
季良抛起骰子,骰子落在桌面上,是1。他撇了撇嘴角,拿着手里的玩偶棋子,向前走了一步。
夜雨又开始下,整宿整宿,连着白天和黑夜。花园里的大丽花被打得越发浓稠,像画布上不小心抹上的红色颜料,又像是蜡烛最中心的那一团火,风吹得它们要熄灭。
在雨势最大时分,嘉园里迎来了许多客人。罗嘉宜那张面对康慈总是非常严肃的脸上露出久违的和善笑容,嘉园上下都忙了起来,康慈和盛喻凌成了最悠闲的两个人。
盛喻凌对来者没有显出太大的热情,即便那是他的亲人。
康慈骑着车从季良家到嘉园门口,看见一辆轿车上下来好几个人。穿的像洋娃娃的漂亮女孩一眼就看见了康慈,她抓住与她同行的贵妇人的手,倨傲地扬起下巴:“妈妈,那是我的车,我放在奶奶家的。”
贵妇人看向康慈的方向,看见了康慈扶着的那辆鹅黄色自行车,她当然不会为了一辆脚踏车失了风度,可她的眼神同时也在说:被别人碰过,这辆车可以扔了。
仿佛像是为了印证康慈的想法,贵妇人柔声说:“喻栀,那个不要了。”
不要了,轻飘飘地三个字。让推着车的康慈利于一种尴尬的境地之中,这种尴尬无处隐藏,与她裙边被溅上的泥土一样,那么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