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洛久瑶才回到宫中，太子妃身边的大宫女云芜找上门来。

显然是盯着延箐宫多时了。

云芜不是自己来的，身后还跟着条小尾巴。

瞥见洛璇的身影，洛久瑶登时觉得有些头痛，命桃夭带二人到客殿等候。

回寝殿换过衣裳的功夫，水已温好了。

洛璇年纪尚小喝不得茶水，桃夭在白水里加了花蜜，泡成甜水给他喝。

才走进客殿，男孩眼瞳发亮，唤道：“皇姑姑。”

洛久瑶拂衣落座。

她视线极浅地掠过洛璇，转看向一旁的云芜。

云芜恭敬拜礼：“九殿下。”

洛久瑶点点头。

杯盏摩挲案桌沙沙作响，空气一时安静。

洛久瑶知道，云芜在等着她开口。

她似乎笃定自己会托出今日之事，就像唐寄月似乎也笃定，她对东宫有投靠的意图。

天下没有白捡的好处，唐寄月帮她出宫是想看她手中筹码如何，而她任人暗中跟着，也是主动摊手给她瞧。

沈家多年立在漩涡之中，一直是块难啃的骨头，她与沈林现今虽没什么交情，但唐寄月眼中的她能与他隐秘会面，已是一场值得下注的局。

他们各有所求，洛久瑶不急。

“皇姑姑，这个可甜啦。”

稚嫩的声音打破安静，洛久瑶垂首，手边多了碗甜水。

光影在白瓷中晃晃荡荡，她抬眼，洛璇又像白日递来梅花枝时那样看着她，像是孩童看着信赖的玩伴。

前世也是如此，洛久瑶始终不懂洛璇因何信赖于她……而他们之间的信任，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土崩瓦解。

洛久瑶冷淡道：“我不喝。”

洛璇不肯退让，执拗的又将瓷碗向前推。

洛久瑶木着脸添上一句：“我不喜食甜的。”

洛璇这才悻悻捧回瓷碗。

见洛久瑶久久不言，云芜终于沉不住气。

“殿下，太子妃命奴婢来问，您可有买到合心意的笔墨？”

她率先开口，洛久瑶心中便有了底，托着杯盏反问：“你与我一同出宫，我有没有买到合心意的笔墨，你不知吗？”

云芜故意试探：“奴婢不懂文墨，只知殿下饮了盏不错的茶。”

杯盏磕在案上，洛久瑶轻声笑了。

“是吗？那你可知能入我口的茶，自不会差。”

她略略抬眼，嗓音有一瞬发冷，像是薄而利的，镀了寒冰的青锋。

寒意无端自背后涌起，云芜心中的盘算好似一瞬被人用言语戳透，回神才觉手心里已渗出了细细的汗。

眼前少女不过才及笄，嗓音中尚带着少年人的青涩，而她自府邸便侍奉唐寄月，这么多年何曾有过慌乱的时候？

殿内寂静，洛璇捧着甜水，战战兢兢的：“皇姑姑……”

好凶，他没敢说出口，眼泪险些要在眼眶里打转。

洛久瑶瞧他一眼，嗓音恢复柔和，与方才竟判若两人：“皇嫂有心了，她派你前来，想来是同意我的请求了。”

云芜捻着掌心细汗，面上维持着平静：“是，太子妃问询殿下，是否有旁的所需？”

洛久瑶召她上前，在她的掌心划过几道痕迹。

云芜不解，抬头看她。

洛久瑶又画了一遍，柔声道：“我只要这两件东西，你可莫要记错了，届时皇嫂怪罪下来，不知会怪我说的不够仔细，还是会怪你记的不够清楚。”

“是，奴婢记住了”

云芜一惊，又道，“天色已晚，奴婢该领着小殿下回宫用膳，不叨扰殿下了。”

说罢去请洛璇起身。

洛璇却不愿，瘪着嘴：“我不要，我都没和皇姑姑说上几句话。”

洛久瑶哪里有什么话要和他讲，在旁瞧着，事不关己。

云芜哄道：“殿下若耽搁了用膳，太子妃怕是不会轻易允准您再出来了。”

洛璇不听，干脆攥紧桌角，喊道：“皇姑姑，我要在你这里用膳。”

洛久瑶的头又开始痛起来。

二人僵持着，直到云芜投来求救的目光，洛久瑶才吩咐桃夭取了两块栗子糕来。

她将糕点推给洛璇，看一眼在旁的云芜，嗓音平淡：“我这里没有膳食，只有些栗子糕给你充饥。若是喜欢，后日让云芜早些带你来，我还备着。”

洛璇喜甜，前世即使已做了皇帝，冕服的袖子里也总会偷偷藏着一两块饴糖。

他最喜欢的甜糕是栗子糕，但如今因年岁太小，唐寄月尚且限制着他吃。

洛璇见了糕点，又听洛久瑶提及后日，眼睛亮了一瞬，终于乖乖听话。

主仆二人离开，延箐宫清净下来。

用膳的时辰到了，洛久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