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寡
不愿自己未来夫君有这么个美貌小妾。
原本苏信已挑了门第最高的那家,让女儿给定国公府三少爷作妾,消息一出,立刻遭到了定国公府正室女眷们的反对,重压之下,定国公府三少爷不得不临时反悔。
苏璃浅的婚事停滞下来,在侯府内外受到的奚落嘲笑更甚从前。
最后,还是一个媒婆上门游说,问愿不愿给京郊一户病弱书生冲喜,聘礼丰厚,对这个庶女已然是厌恶至极的苏侯爷想都没想便应下了。
三日后,苏璃浅被草草嫁出去冲喜,那时她十六岁。
“你嫁过来必然更苦,如今连个依靠之人都没了……”南氏越说越苦,不住落泪。
此时依偎在南氏怀里的苏璃浅有种恍若隔世之感,嫁给安怀年之前她亦是觉得自己苦的,而此刻从小娘口中听说的,却好似是别人的故事。
“不苦,夫君他待我,极好。”
苏璃浅声音喑哑,只说了这一句,微红的眸子缓缓移向旁边那口棺木,唇角微微弯起。
南小娘微愣,掏出帕子轻拭眼泪,今日侯爷特意派了他的心腹刘管事同她一道来的,刘管事与她说了不少女儿冲喜嫁过来的凄苦:
女婿安郎君卧病在床多年,性格怪异,家中无人可用,这半年全是浅浅一人伺候在侧,任打任骂,苦不堪言。
今日她本是奉了侯爷之命,要来将女儿带回侯府的,若是如刘管事所说,女儿在安家遭了这些个罪,她带走她无可厚非,可是……
此时女儿的语气神态并不似作伪。
且她一路进来,见宅院虽小,但家具陈设并不简陋,一切井井有条,仆从下人亦是恭顺和善,也不像刘管事口中说的这般差。
正犹豫间,南小娘余光就瞧见灵堂外的刘管事朝她使眼色,她慌忙点了点头,说话却支支吾吾起来,
“乖浅浅,莫要唬小娘,他……他真的对你好?”
苏璃浅点头。
“可……可是……”
“小娘要说什么?”苏璃浅从小娘怀里坐起,接了空青递上的帕子净了面孔。
南小娘回忆起今日出府前侯爷与她说的话:
“今日就把那个‘赔钱货’带回来,老子花了那么多钱精心培养她,就安家那点聘礼压根儿没回本,好在女婿识趣,半年就死了。
前儿个汇通钱庄东家携重金来访,说是见过她一面便日思夜想的,也不在乎她在丧期,想尽快抬进门呢!
商户就是商户,玩得开,百无禁忌!当然,我是要脸面的,横竖将那‘赔钱货’带回来住几日,抬出去时说是别的庶女便是!”
这原话自是不堪入耳,她只能捡好听的说,她捏着女儿柔弱无骨的手,轻叹道:“你也知晓你这样貌……唉……安郎君虽一直病着,好歹是秀才出身,无人敢欺你,可如今……没了撑家立户之人,你……你不若跟小娘回侯府,至少能护你周全。”
苏璃浅脸上的柔和淡去,长睫微垂,“是父亲要我回去?”
“不……我……”南小娘语塞,露出苏璃浅熟悉的、以往时常能瞧见的愁苦表情,“侯爷也是担心你……”
“怕是连女儿的下家都开始物色了吧……”苏璃浅声音冷了下来,麻衣下的双手慢慢握紧。
她那侯爷父亲啊!
回想出嫁前种种,苏璃浅心中生寒,此时亡夫头七都未过,就急着要她回娘家,置她于何地?置安郎于何地?
“浅浅……”
南小娘抬头仔细瞧女儿的神情,好似在重新认识女儿一般,她说不出缘由,亦分不清是高兴还是悲伤,只是隐隐觉得她的女儿不一样了,不再是那个同她一样唯唯诺诺,逆来顺受的浅浅了。
见小娘还欲再说什么,苏璃浅反握住她的手,稍稍用力,她知南小娘是被迫传话的,身不由己,她懂,“小娘,女儿是安家人,没有回去的道理。”
说罢她便起身,扶了小娘在旁边的软凳上坐下,轻拍两下她的手背,声音转柔,“今日事忙,女儿出去看看。”
灵堂外旭日初升,下人们都忙碌起来,空青引了相熟的邻里帮闲到院子的一边坐下吃些茶点,两个粗使丫鬟正麻利准备着一会儿出门要用的丧仪物什。
这时,鸣山快步跨进院子,朝她恭敬欠身,语气有些激动,“夫人,少爷生前挚友遣人吊唁来了。”
“快请。”
苏璃浅只讶异了一瞬,随后心中便酸软一片。
是了,夫君这么好的人,怎会无人吊唁,这几日是她狭隘了。
可是,待到鸣山带了十几个家仆、小厮模样的人进来之后,苏璃浅还是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夫君临终前的确说了有三两挚友,他还特意写了书信,托他们往后对她照拂一二,当时苏璃浅正悲痛中无暇顾及,也并未在意,而此时……
一人代表一家,这是多少位挚友?而且后头还有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