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人的烦恼
走,后脚又有几辆马车停到了宅子外头。
鸣山见领头是个眼生的,喊了高管事一同出去,没多久便面露喜色地回来禀报,“夫人,又是……”
“夫君挚友。”未等鸣山说完,苏璃浅已经替他答了。
“是,是……”鸣山憨厚一笑,伸手抓了抓后脑勺,
“是泉州来的商队,把途径的各地特产给您送来了些,领头的说往后每隔一季就会送一批过来,您若有什么需要的也尽管提,只要是咱大荣朝境内的,无论什么东西他们都能弄到。”
鸣山说着,一箱箱特产已经被抬进院子,因为宅子里只有女主人,仆从们码放到院子里便利落地出去了。
箱子足足有十八个,这一放让本就不大的院子显得更为逼仄起来。
“记得打赏。”
苏璃浅吩咐鸣山后出了屋子,与靠过来看稀奇的空青、凤娘等一起一个箱子一个箱子翻看。
晒干的海带、干贝、鲍鱼还带着大海的咸腥味,这可把凤娘给乐坏了,她一箱箱翻看着,嘴里已经报出了一串串菜名。
“呀,竟还有新鲜的海鱼!”
腥气最大的两个箱子里用冰镇着一条条苏璃浅从未见过的海鱼海虾,凤娘早已激动得语无伦次,朝送客回来的高管事比划着。
“晓得了晓得了,这就去买缸子和冰去!”
高管事会意,回头看向苏璃浅,待她点了头这才大步流星出去了。
这时空青和另外两个安怀年在世时买的粗使丫头,如今已提了做贴身丫鬟的芸丫和芙丫,已经打开了更多的箱子。
云贵的菌菇、山参、草药,苏杭的丝绸、各色谷物,东阿的阿胶,景德镇的瓷器……
平昌侯府没落多年,以往在侯府的日子还是很拮据的,嫁人之后,安郎就把家里的账册全部交予她,虽然知晓家财不少,但他们夫妻很享受清减安逸的日子,除了书籍之外花销很少。
到了此刻,苏璃浅才头一次体会到富人的烦恼。
眼前这间宅院已经住满了,小库房根本装不下这些,她只好招来凤娘询问福兴巷那处宅子的情况,
“可还有地方存放这些东西?”
“回夫人,有的,那处是个三进的大宅院,全新的,还有好些个房间空置着,可以做库房。”凤娘笑得合不拢嘴,说话时两眼都在发光。
“那便好,你们分门别类理好,芙丫,这次你负责登记入册。”
苏璃浅格外偏疼那两个从她嫁入安家就侍奉在侧的小丫头,如今虽还稍显稚嫩,但两人都是聪慧能干的,这段时日已开始一点点教她们内院的事务。
“欸!”芙丫脆生生应了,提起裙子奔去内屋拿册子。
一旁的空青满脸无奈地在身后喊着:“慢些个,唉,教多少遍了,一点儿也不稳重!”
“随她去吧,看了让人心生欢喜呢。”
苏璃浅瞧着芙丫翻飞的裙摆笑着感叹,眸中却带了湿意。
她更偏爱她和安郎,空青和鸣山,芙丫和芸丫在一起,主仆六人的宁静时光。
与安家小院的热闹不同,另一边的平昌侯府倒是安静非常,但怎么看都透着一股子沉郁的味道。
平昌侯苏信坐在书房的圈椅里愁眉不展,他刚送走汇通钱庄东家万生梁,那狗日的商户一催再催,他那五千两银票怕是很快保不住了。
自打拿到那银票起,他便一直揣在胸口,多少年没见过这么大一笔横财了,光揣着都觉得神清气爽、通体舒畅。
然而……
他摩挲着胸口的银票子,眉头皱起,不住摇头。
年轻时玉树临风的好相貌早已被岁月磨成了一个眼尾、嘴角下垂,眼泡浮肿、鼻翼肥厚的油腻模样,而今他印堂微微发黑,真真是一片愁云惨雾。
他那庶女如今是越发能耐了,他花了不少银子集合了几条街的混混们去闹事,竟然都被打回来了,如今那锦官巷就连他都进不去了!
都是刘全那个没用的,出殡当日他就该用强的把她抢回来,那刘管事偏倒跟着南氏和那些吊者们一同来劝他。
什么“她一个美貌寡妇势单力孤的,往后随便找些苦给她受了,何愁她不会自己寻上侯府来求助呢……”
他倒是听了,可如今这什么样?那赔钱货压根儿不需要侯府的庇护!
“侯爷。”门外响起刘管事小心翼翼的声音。
苏信自然没好气,声音比平日里低了至少八度,“进来!”
侯府大管事刘全恭敬地带了一个护卫进来,“侯爷,说是今日探查到锦官巷有异动,特来向您禀报。”
这些时日明着接近三娘子不得,他特意挑了个身手矫健的护卫在安家宅院附近盯梢,但凡有事侯府必定要第一个知晓情报。
“说。”
护卫也感受到了苏侯爷的不悦,他抱拳鞠躬把身子压得不能再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