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后（小修）

慈悲之念，容忍纪九到至至今，想来也忍够了……”

他漠然抬起眸，玉白的菩萨脸，眉心朱砂殷红：“纪九，你不过她手中棋子，不必受她胁迫为她尽忠。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男子声音低沉一如石坠寒涧，好听极了。

容歌仰视着他，缓缓地跪倒在地。

她回不了头了。

这苦海她义无反顾的深陷了。

“倘若天师尚且念在那一碗心头血之恩，还请天师为纪九救出一人。是纪九害了他，他一生清正，自收我为徒，清名尽毁，我也曾爱而不得，胁他、迫他，他是清正君子，从来不肯越雷池半步。”

她哽咽难言，却落不下一滴眼泪。

“他为纪九自断一臂，纪九食他肉而生，为他造反，纵被您凌迟，不悔……”

她俯身向他重重叩头。

她这一生不求人，不认输，纵被顾成邺囚于密室三十日，也从未折过傲骨。她废了顾成邺武功，斩断了他双腿，亲手报了仇。

她为人歹毒，凉薄无情，唯独是他，那是她一生的软肋。她愿为他折下傲骨，磕头请求，这至恨之人。

暗处之人，闭上眼，双指捏碎蛊母。

那张冕旈之下的女子脸，微一潮红，蚀骨之痛兜头罩来，衮服前襟黑血绵延滴落。

她猝然瘫软，冕旈自发间坠落，一头乌发霎时披散而下。她茫然瘫坐在地，茫茫然摸索着，茫茫然地顾盼左右，终于寻到了那死去的宦官。

阿犰想要带她走，想将一切大白天下，她只得为了小夫子，为了满城百姓，亲手杀了他。

他为她净身入宫时，她答应过他，任务完成后，定会嫁他……

她紧紧握住那只冰冷僵硬的手掌，把头轻轻靠在他胸口。

她砸摸着过去，眼角干涩并不见泪，唯有喉间黑血不断涌出。

她身份尊贵，却生而为棋。

她享过了泼天富贵，握过天子权，也曾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繁华落尽，步步为营，却也不过一场宫雪葬麒麟，寿宁惊梦……

四方皇城，纷飞大雪悄然慢下，阴云低垂的天际，天光穿破云层，只剩一片即将尘埃落定的干净。

顾成邺挣脱束缚，自轮椅重重跌倒在地。

痛彻心扉地大喊：“我的容容——”

有人自殿外跑来，衣衫凌乱。

“皇后——！”

一把剑贯穿一人胸口，一时兵戈声四起。

烈日当空，琉璃瓦上的积雪，滴滴答答地化了。大地丧钟长鸣，那祸国殃民的妖后，她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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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歌做了一场长长久久地噩梦，是是非非，因果轮回，她被携裹着前行，从来辨不清黑与白。

她立于黑暗期待光明，却死在了圣人手。

容歌想笑。

笑自己大梦一场空，笑自己明知斗不过他，却已经选择与他为敌作对。

一把匕首抵上她脖颈。

冰冷的刀锋，让她倏地睁开眸。

蒙面的黑衣人立在她床前，仅露出一双平静的眼，拿匕首抵在她脖颈，俯瞰着她：“天雍教少主纪九？”

容歌脑子有些混沌，她做了三年皇后，五年皇太后，几乎忘了自己还是天雍教的少主。

她环视左右，认出这是她在天雍教的宫殿，仅是一息便接受了自己又活了。

黑衣人一把将她自床上拽起。

一手环抱着她肩膀，一手将匕首抵在她脖颈，逼着她向殿外走去。

容歌好奇问：“你多大了？”

黑衣人蹙了眉：“别耍花样，跟我走，对你没坏处。”

宴犰端着一盘糖葫芦自外间而来，看见这一幕丢下木盘“锵啷”拔出腰间佩剑，戾声道：“你若敢伤她一分一毫，宴犰必将你碎尸万段！”

十二岁的少年，眉目很是稚嫩，一身玄袍，手中持剑，颇有阴鸷嗜血的森然。

容歌有些心疼地看着滚落一地的糖葫芦，这可是她最爱之物，却被他毁了……

黑衣人手中匕首向她脖颈处轻轻一压，容歌脖颈处微一刺疼，轻叹了一口气：“我想问清你生辰八字，明年今日好为你上坟，你却想杀了我……”

她垂下的手，以极其刁钻的角度，向后狠狠一抓，一颗带血的心脏，还在“砰砰”跳动，被她握在手中，仔细端详着。

黑衣人手中匕首坠落，后退了一步，不敢置信地看向她。

她转过身来，红衣如血，黑发无风自动，看着他冷冷一笑，狠狠握碎那颗心脏。

黑衣人手捂丢了心脏的心口，身子抽搐了几下：“妖女……”

他向后倒去。

容歌蹲下身，在他身上翻了翻，并无找出他身份信物，便用他衣擦干净了手。

宴犰走上前，疑惑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