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母妃便笑了,只说先皇后没见识,此花庄严肃穆,他朝我为帝,她入住寿宁宫,必要将此花移入寿宁宫。谁活的久,谁才是赢家。”
他说至此,转过身来,静静地看着她,黑黑的眸子,似有深意,到至唇边,却又化成了温和笑意。
“母妃等了许久,到底没等到入住寿宁宫,母妃一生无福,并不比皇后这样的至福之身。”
大懿建国以来,她是第一位入住寿宁宫的皇太后,也是大懿第一位活到幼帝登基,又能压下群臣,握天子权的太后。
她入住寿宁宫时,本预备在寿宁宫栽满垂丝海棠树,后来碍于自己臭名昭著的名声,只得作罢。
饶是她,又有武功在身,却不敢担保,没胆大之徒行刺她,纵无绿植花卉解心忧,总比丢了小命强。
春平见她驻足,只得跟着她停了步,顾明月喝得酩酊大醉,几乎是半攀附在容歌身上,双臂环抱着她乍收的腰身,死死不肯放手。
容歌抬手搂过她肩,望身后看了一眼,转而对春平吩咐道:“夜间风寒,我陪明月散散酒气,你回殿拿件外氅来。”
春平见她立在月下,眉目从容,又见公主环抱着她,想着她病身羸弱,怕是难负公主之重暂做小歇,略颔首,转身向芳平殿而去。
容歌揽着顾明月,见春平身影消失在碎石小径,拂过顾明月睡穴,这才看向身后道:“二皇子一路尾随容歌至此,未免有失了身份。”
顾成邺孤身自隐僻之地走出,来到她身前,看着两人姿势,笑了笑:“殿下怎知是我?”
说来,顾成邺不过比她大上三岁。
一袭暗金玄袍,身披月色,龙章凤姿,轮廓经过战场磨砾,仅余一分青涩,凤眸狭长,不言不笑时,很是慑人。
这样的他,让容歌心感陌生。
前世她来京师后,与顾成邺相识,年少时两人身份相近,又是同样闲不下来的个性,除顾成瑞外,把一众皇子公主们,训得服服帖帖的。
后来得了老妖婆命令,她有心利用他,常把人打了,待皇叔问责,便将顾成邺推出去,彼时少年一腔热忱,纵被责骂,从不生怨言。
他以为,她会非他不嫁。
可他学得其师兵法之术,并不如顾成瑞这般善攻心计,自看不出她皮囊之下的冷心。
她从小在天雍教长大,见惯了各种人心,从不信情爱,深谙人心世故,若想讨好谁,必能让那人信她是不知世事之人。
她算计着顾成邺,逼顾成邺去抢顾成邺之位,偏被危长瀛那老道士横插一手,她只得嫁了顾成瑞。
后来他回京做了摄政王,她那点心计被他识破,蜕去青涩的王爷,自也没了少年时的心慈手软。
他在边关时,两人便不少隔空相斗,年少的情谊,到至成了夫妻,只剩她的再次算计,他的再次情难自控。
密室三十日,她总算明白了自己并不擅于攻男子心,而一心报复她的顾成邺,自也不会给她机会,再让她去学习什么。
他并不想做皇帝,却要她为他诞下子嗣……
容歌想到那三十日,纵然是自己利用他,负他在先,仍旧冷了心。
“容歌不便多待,二皇子有话何不直言。”
顾成邺看了眼顾明月,又将视线移至她眉目处,仔细打量着她,神态不免带着几分沉思之意。
低喃道:“除在宫中,你我可有在别地蒙过面?”
容歌眯眸,晏犰的神针,已然让云晓失去记忆。她懒得费心想顾成邺为何觉得她面善,只若想让这人离自己远些,势必要带晏犰入宫来,用神针给他记忆做些消弱。
就在这时,顾成瑞自另一道小径而来,似是两名宫人带他前来消解酒气。
那搀扶顾成瑞的宦官,见容歌与顾成邺在此,低声道:“殿下,是郡主与二皇子在月下絮话。”
饮过解酒汤的顾成瑞,低垂着头,头上玉冠微微有些倾斜,听到此话,迷茫抬起头,问说话的那宦官。
“贵宝,孤醉得厉害,你方才说什么?麒麟殿下与二皇子?怎可信口胡说,这夜深人静时,麒麟殿下怎会与二弟在此,你怕是看错了。”
贵宝微变了脸色,低下头,再不多言。
另一宦官,显然并不知他心性,又仔细瞧了瞧,一脸无辜地道:“殿下,贵公公没看错,真是郡主与二皇子,您瞧,长公主也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