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次于皇后的九头凤钗。
容歌甚至没有表情,转身摆手道:“凤钗拿回去,其他留着吧。”
顾成瑞同她玩这套,多少是嫌自己命长了,他而今不过太子,还没做皇帝。她自不能杀他,却可一脚踹断他狗腿,让他再生不得这不该生的心思。
容歌把危府的下人折腾半日,总算选了满意的装扮上了马车,直奔京郊海棠苑。
重生后,容歌仅在初回王府认亲时,与她那同父同母的王兄容璟见了面。
用霍王妃的话说,容璟是个孩子家,还有孩子心性,只认容霓做妹子,反把她这亲妹子丢到了一边,是她教导不严之过。
容璟从来不喜她,前世得知她是老妖婆棋子后才真的拿她当亲妹子。
海棠苑立着的是麒麟军,见到自家王府的马车,自然不拦阻。容歌却在院门前,拉着辛芷兰一起下了马车。
她是来见她的小夫子的,两人的第一次谋面,她需给小夫子留下个好印象。为此她这不看话本的从闻圣阁出来后,便仗着一身好武功入了好几家书斋,连夜观摩了好几个才子佳人的话本。
容歌拉扯辛芷兰,来到海棠苑深处最大的一株海棠树下,在她震惊的目光下,飞身上了树。
昨夜她见一个话本男女主的相遇极妙。
狐妖爱慕书生,便故意上树坠树,被书生所救。狐妖因被书生所救顺理成章地对书生以身相许,两人自此和美过了一生。
她便是那狐妖,小夫子便是那书生,只要她装作睡在树上,在小夫子抚琴时,“一不小心”跌下树,正好落在小夫子怀里。
她必要含羞带怯地说出对他以身相许的话,他想是一时不会同意。俗话说:好男儿也怕烈女缠,她只要豁出脸面,定能如愿嫁给小夫子。
辛芷兰躲在海棠树后,满心无奈仰头看天。她如今和殿下日渐亲近,对殿下心性有了了解。不知为何,她总觉殿下这样的心性,日后若嫁人,那人要么是天子,要么也得有天子的权利,才能护得殿下这样爱闯祸的性子。
容歌昨夜一夜未眠,浑噩躺在树钗,海棠无香,却有泥土芬香,耳畔鸟雀不时脆啼,眼皮重了几下,到底阖上了眸。
与周公对弈时,琴音深沉,似惊涛拍岸,霎时又如古寺庙宇钟响,悠远空灵。
容歌倏地睁眸,微侧身看向树下,隔着繁艳的垂丝海棠,她瞧见树下有个人白衣胜雪,盘坐抚琴,心底大喜,必是她的小夫子!
红衣少女一掌拍断手臂粗细的枝钗,伴随着树钗一声脆响,树枝伴随红衣少女一同坠下树来。
树下之人拿起琴,及时站起身,挪了一步,容歌没料想到他会突然移开,再来不及变换姿势,面朝大地,狠狠坠在了草地上。
容歌面陷草地,木了。
还能有这变故?
那人放下琴,看着面朝大地,大字型的红衣少女,只是面无表情。
容歌索性等他心软,虽姿态狼狈就是不起。
那人见她耍赖,只得上前揪住她后领,把她自地面揪起,容歌当即一把抱住他,将头埋入他虽瘦却不单薄,反而很是坚硬的胸口。
双臂如蛇般,缠抱住他腰身,用柔媚得几乎可以滴出水的声音,软声道:“公子救下奴家,奴家贫寒无以为报,只得对公子以身相许,自此后你我天为媒,地为契,生生世世不更改。”
辛芷兰以为容歌已经得逞,从树后探出头,却见殿下死死抱着一身白袍的天师院长,登时白了脸,颤声喊:“殿下弄错人了,他是院长。”
院长?等同天师,等同危长瀛?!
容歌僵硬了身子,自他怀里缓缓抬起头。
男子俯瞰着她,沉寂的黑眸,看不出情绪,容歌血凉了,松开他腰身,转身就要跑。
危长瀛伸手揪住她后衣襟,把她揪回身侧,沉寂的眸底,浮着不知是喜是怒的沉色:“小阿九昨夜请假的说辞是今日要为老奴上香?”
容歌抬起头,眸底真被吓出了泪,一向好使的脑子,连个借口都寻不出,只得噙泪看着他。
立在几步外,另一株垂丝海棠树下的男子,白衣袍束玉冠,见此场景,眸底有些笑意,朗声道:“这位就是天师之徒,麒麟郡主殿下了吧。”
容歌顿时血液凝固,缓缓转过头去。
海棠春深,满苑飞花。
那人立在漫天飞花的垂丝海棠树下,白衣袍,一身寒凉清贵,一如山水写意的眉眼,君子如荷不蔓不枝。
她瞧上一眼,满心荒芜重新复苏。
她曾用四年的时日,想着她对卫东篱的情思算什么,想久了,只觉透不过气,于是她醒悟了一个道理。
她伴杀戮的一生,魔障重重,能得重生是因她还有一片救赎的光,那光就在她头顶,她爱而欲近,却苦求不得。
此为执念,因情生执,如疯如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