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唇角笑意顿消。
耳畔女子声疯癫着语无伦次。
“仙神不忍观麒麟,唯恐心乱坠凡尘,我的儿,她迷了你父之心,她是妖孽,对,她是妖孽!你父心甘情愿为她而死啊!我的儿啊,你父不要江山了,他要为她而死啊!”
他幼时喜静,将一切看在眼底,并不喜疯母,更不喜痴情之父。
三岁时,他在渡仙池盘坐了半日,常年不散烟雾的渡仙池,远远看去,云雾之中两排垂柳依依。
他看久了,站起身,腿有些麻木。
回过头来,他父立在云雾里,冷漠看他一眼,转身离去。
他有个奴才,他便问奴才,他是不是要伤心?
那奴才想要对他笑,却突然泪流满面,双膝跪地望着他:“主子,您若委屈,哭两声,奴才看您这样心疼。”
他蹙了眉心,可他并不觉伤心。
他入了藏书阁,十二万册书,他似看到了因果,隐约懂了,这天下是他的家,而他是下一任的家主。
或许父亲并不愿他做家主,可父亲仅有他一子,家臣拿家法压父亲,父亲只得退步。
外公送他一副舆图,他提笔为那副舆图落下了几个字,后来家没了。
外公抓住他手问他:“瀛儿,你早预料了这一步是也不是!你好狠的心,这是你的江山啊!”
七岁的他,拨开了外公的手,看着外间烽烟,淡淡道:“合久必分此为天道,若我不死天道有误,大分之势,只需二十二年便可再次大合。”
那年他而立,当见天下大一统,被百姓搬入庙宇朝拜做圣人。
他有个知己,知他过去,总言他立在门槛外观人,一步踏出望尽千里,到底累不累。
危长瀛低垂了目,看着腋下哭得快要断气的小姑娘。
容歌肿成核桃的眼,对上他沉寂的眸,下意识地讨好一笑,抽着鼻子,哑着嗓子道:“师傅,我都认错了,您放我下来,以后您就是我亲爹,我再不起反骨了还不成吗?”
危长瀛看她一眼,在雨中迈步,腋下夹着那小姑娘,向后园走去。
容歌慌了,这老不死的,这是知道丢脸了,打算寻个没人的地方继续打呀!
她手开始掏怀里的东西,打是打不过的,她下山时偷了老妖婆的化骨散,只要撒在这老不死的身上,定要他化成血水。
做什么好人,做好人是要挨欺负的。
她纪九就是个坏人,再说杀危长瀛,是替天行道,天要谢她主持正义。
危长瀛冷笑一声:“为师看你是恶性难除,打算欺师灭祖。”
容歌手僵硬在怀里,眼眨了一下,落下两行清泪,抓住他腰带,撕心裂肺地喊道:“师傅啊师傅,阿九这次真的真的知错了,您一定要信阿九啊!”
危长瀛看她一眼:“松手!”
容歌摇头,噙着泪花的狐眸,很是坚决。
她不松,老不死的不信她有悔过之心,必要再打她屁股,她不要被打屁股,所以坚决不能松手。
危长瀛抬手:“本尊再只言一次。”
容歌望着他,哀求道:“师傅,阿九真的真的真的真的知道错了,别打了还不行吗?”
危长瀛见她仍不知悔改,戾气登时入了眸底。
容歌白了脸,手指上的气力一重,似乎什么断了……
大雨中,被雨水浇灌着浑身湿透的学生们,跟在两人身后,突然集体停了步。
巍峨的宫殿,碎石道上,大雨滂沱。
他们天人般的院长,腋下夹着自己的小徒弟,伴随着腰间玉带断裂,一条道裤自天人般的院长天师腰间滑落,堆砌在脚踝。
眼尖的看到了腿。
男学生们下意识地摸上自己腰带。
女学生们震惊红了脸,却是谁也不舍得把眼睛移开。
危长瀛低眸看着容歌。
容歌抬头看着他。
两人对视一眼,看他腰间以下。
道袍很长,容歌隐约瞧见了他腿。
深知自己闯了大祸的容歌,再顾不得什么,在他腋下狠狠抱住他腰身,再次撕心裂肺地喊:“师傅啊,阿九可以对天发誓,阿九绝对不是故意让您丢人现眼的啊!”
危长瀛面如寒铁,自后槽牙,一字一顿道:“你可真是为师的好徒弟,为师必要好生谢你!”
容歌如见活阎罗,发出一声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