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许久,脑海全无印象,揉眼打了个哈欠,正欲仰身再睡会儿,身子微一后仰,立时打了个激灵。
危长瀛?!
石台之上,危长瀛双目紧闭,如旧盘坐着,容歌凑上前,扬起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没反应?
容歌心下一喜,他真的死了!
心底的笑意还没等扩散至面上,容歌猛地白了脸,危长瀛可不能死,他若死了,她的小夫子怎办!
容歌忙蹲下身,去把他脉。
等了一息,她面上一喜,还在跳。
至于伤势如何,她不通医术自也不知。可他腕上肌肤怎会这般冰?
想到他那旧疾,容歌只得单手拖着危长瀛一条腿,将他拖到山洞内,随手丢在了一处不碍事的角落。
做完这些,拿掌捂唇,打了个哈欠,再次倒回冰床睡了个回笼觉,再次醒来时,地面出现了一个人形冰雕。
容歌想了好几息,才意识到,这冰雕极有可能是危长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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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旧是烽烟四起的旧城,红色的雨。
第十三块肉,应是第十三日。
紧贴地面的耳畔响起一阵马蹄声,军丁齐声喊:“容将军!”
银袍银甲的将军,单手持缰绳,望着这片焦土废墟。
有群人打着伞,拥簇一人而来,他收回视线,翻身落马,迎了上去,抱拳单膝跪地行礼:“义兄。”
顾邕爽朗大笑,忙搀扶他双臂起身:“修远,你我乃是结拜兄弟,日后万勿这般多礼。”
容修远站起了身,看向焦土,笑问:“兄长,不若在此建新宫可好?”
顾邕抚髯大笑:“为兄与义弟不谋而合啊,此为顺天之地,为兄与卫先生商讨了好几日,皆认为大懿最妥。这懿字,有大广博之意,以顺懿做国名,又称大懿。”
容修远扫过这片尸骨累累的旧土,面上焕发光彩,俊美无匹的模样,威风凛凛。
两人踏过累累白骨,一前一后,向前而去。
堆如山的尸骸,遍布宫道。
顾邕似想了什么,看向一侧义弟,调侃道:“连月征战,为兄倒忘了向你报喜,妹媳已到瓜熟蒂落日,卫先生可是做了保,此胎必得千金。”
想到美妻,容修远志得意满,不免得意道:“阿芫可是我费心求来的,谁知头胎竟是个小子,若能得一女如阿芫般,夫复何求!”
顾邕哈哈大笑,一拍他肩:“可想好了名字?”
容修远笑道:“说也奇了,阿芫有喜没多久,有个道长疯疯癫癫地掐指一算,说这胎定是女儿。若依他,叫阿九最好,管保她逢凶化吉,一生顺遂。”
顾邕喜道,一听这言,为之一震,忙问:“可说法?”
容修远回:“九为道家阳数,见阳得生。又为极数,极而生变。变则通达,达而见阳顺,可不就顺遂一生。”
说至此,他忽而沉目,微转首看向一处。
尸骸堆叠地焦土上。
烈阳大雨,腐烂了尸体。
一抹鹅黄宫衣,被尸骸压在最下面。
顾邕立身伞下,想到这义弟的情路,笑弯了眉眼,见他看向一处,并未在意,只道:“妹媳当日可是言说,这孩子要姓纪,嗯,纪九,倒也顺口。不过修远啊,你夫纲不振,可要小心啊。”
容修远看着鹅黄宫衣下,似思及了什么,迈前一步挡住了顾邕转身而来的视线,意有所指道:“叫纪九还是容九,都是我与阿芫的骨肉,此一战历经数月,也不知阿九是否出世,只当,我这为父的为她积福了。”
他又食了几块肉,料想自己当撑不住了。
模糊中,身上越来越轻。
抬尸的两名军丁,把鹅黄衣的尸体丢在推车上之上,见到一具未曾腐烂的孩童尸体。
有人宽袍广袖远处而来,扫了那鹅黄衣尸体一眼,走上前,不顾腐臭腥气,翻开了那尸体。
中年男子看清了那残缺尸体,缓缓闭上了眸。任由两名抬尸军丁将最后一具尸体丢在鹅黄衣尸体之上,睁开眸,迈步离去。
容歌盘坐在危长瀛身后,丹田内力源源不绝向他身体输送进,深厚的内力入了他丹田,一如泥沉大海。
内力逐渐枯竭,她虚弱拿开了掌,站起身看着依旧如冰雕般的危长瀛,终于想清了哪里出了问题。
危长瀛有旧疾,这旧疾是胎疾,是寒毒所致,她可治,她食了天山雪莲,若为小夫子,她可再送他一碗心头血。
可只解毒,并不可让他转醒。
容歌想到当日所看的话本,话本中的小姐宽衣解带为书生祛寒。她要救危长瀛转醒,难道也要宽衣解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