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
萧寻猛的睁开眼,身前并没有江衍君身影,是瞧不清的暗夜朦胧,熹微月光,才发觉竟是一场虚无的梦境。
不由脑中清明,站起身来,已是睡意全无。
萧寻一袭月牙白色的寝衣长衫,融不进这漆黑月夜,显得分外惹眼。他面上温润笑意未褪,眸底却如冰雪般兀自封了起来,轮廓俊刻的面容上更是复杂深沉。
他这井然有序的二十年里,偏也生出一份莫名逾距的执念。
与此同时,难以入眠的还有已回府的顾衍君,翻来覆去脑中总在思量今日医馆之事,既相信萧寻口中说的这一行人并非原来闹事之人,又想不出自己究竟哪里得罪了他人。
募地一惊,一个想法自心中油然而生,带着冷意遍布了顾衍君全身,倏然坐起身来,是否是那日忠王府中行事不轨之人?
旋即转念否了心中想法,她跑的快,那二人不曾见过自己,否则小命已然不保。
又回想这几日萧寻两次出手相助,该找个机会同他好好讲讲自己这般说来话长的身世,与前来长安缘由,他总归算得上是自己在长安城中唯一的朋友。
顾衍君便思绪混乱的待到了天光大亮的第二日,一夜都不曾踏实睡下。
终于添些困意时,就被橘如焦灼地唤出屋外,顶着眼下乌青去主院中接见来人,静静跪在了顾亭和崔氏身后,离顾兰时一尺远的地方偷偷打了个呵欠。
顾衍君记得这人,是那日前来林府传达过圣上口谕的小太监,今日前来时手里捧着一道明黄懿旨。
待听清这小太监宣读完,顾衍君眼眉撩起,抬眸怔怔盯着走上她身前来的小公公。
宣我入宫?为何要宣我入宫觐见?
她又哪里能想的到。
“顾小姐接旨吧。”小公公噙着面上笑意,尖细嗓音传到顾衍君耳中,她这才如梦初醒般接下那道明黄懿旨。
“公公,小女仪表还没来得及收拾,未免冲撞了皇后娘娘凤仪,惹娘娘不悦,我先派府中丫鬟去替他梳妆片刻。”顾亭先行走到小公公身旁,朝他手里递了一锭银子。
那小太监从他手里接过银子,掂量一下,揣进袖中,“顾大人,可莫要让娘娘多等。”
“这是自然。”顾亭说着已是派橘如跟着顾衍君进了内院,确实换了身衣物,一袭金丝绣花鹅黄长裙,衬得少女更是明丽娇俏。
临顾衍君出内院时终是嘱托开口:“进了宫莫要忘了礼数,其余之事便不要多想,没事的,当今皇后娘娘贤良淑德,更不会无故难为你。”
顾衍君温言应下,便转身同小太监上了马车。
顾亭眸色难明的盯着顾衍君离去身影,正巧被身旁崔氏瞧见,抚掌冷笑一声,“顾大人,当真是好手段。”
车轮辘辘前行,轧上道路中的细小石子,引得车身轻晃,一如顾衍君透着些许惴惴不安的内心。
入了宫门,红砖绿瓦,金黄的琉璃瓦檐殿顶,在日出昭昭里光华流转,格外辉煌,肃静庄严。
顾衍君被那小公公径直带到了皇后寝殿——未央宫。
已是入冬时节,进殿时却是只觉暖意铺面而来,屏退身上寒意。
“臣女顾衍君,拜见皇后娘娘。”顾衍君跪身行了一记大礼。
坐在黄花梨透雕鸾纹玫瑰椅上手里持着书卷的妇人,应声掀起眼帘,“平身。”
顾衍君走进才瞧清她的面容,算不上明艳华贵,只着了身藕荷色插绣软缎宫装,却是从内而外透着一股雍容气度。
只是抬眸打量着她尚未多言。
顾衍君只觉那目光好似在透过她,去看另一人。
过了片霎,皇后将书卷放下,拍了拍身侧椅子,面上甚是柔和,“来这坐吧。”
顾衍君依言落座,依旧琢磨不透她的心思。
“来长安一月有余了吧,我倒是今日才得空宣你入宫。”
顾衍君忆起她初入林府时的那道圣上口谕,如实出言问道:“娘娘怎会知晓臣女?”
皇后只莞尔一笑,“阿苓那年有孕,我二人商议好,若是女儿便由我来取名,若是男儿便是你父亲取名,谁知,她当年竟生的是一对龙凤胎。春日潋滟,侯府门前,左右抉择下,终是她才情胜我二人一筹,唤你兰时,你兄长为青阳。”
她口中的阿苓便是顾衍君的亲生母亲,林苓。
顾衍君的确听顾亭说过,自己还有个兄长,顾青阳。三月前他跟着太子去南巡扬州,大抵到了元日才能归来。
况且她阿姊和姐夫当时亦在扬州,便把此事在脑中清清楚楚的印了下来。
皇后那双杏眸中似是氤氲着一层极为浅薄的雾气,甚至教人难以看出,“后来我因着后宫事务繁多,一日同她在宫中争执后,她与我生气,一别半月,再见却已是阴阳两隔,那场大病来的太急太重,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顾衍君不曾想自己此一问,竟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