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事
林诗诗?
顾衍君记得唯有与她在林府头次见面时因她显于话表上的盛气凌人,言语间不甚愉快,再后来到宫中伴读的月余时日的短暂相处,才渐渐发觉,她倒真如祖父口中般,仅是小女儿家的娇纵脾性,无甚旁的心思作为。
可二人之间交情算不得多么深厚,她来太尉府作甚?总归不能是来找萧寻吧,是否外祖父有何话要与自己……
心里这般想着,继而径直搭着身前人分外迅速伸出的小臂下了车,虽是对萧寻所言狩猎之事甚觉新奇,可因着方才在马车上顾自积了一腔子火,赌着气般不作理会。
萧寻攥了攥空落落的手心,便见顾衍君头也不回的带着橘如溜溜朝着府前那女子走去。
“将军,不快些跟上去吗?”萧遥瞧着萧寻下车后尚立在原地,出声问道。
萧寻理了理自己略微短了寸许的袖子,又瞥向萧遥的右臂,“你方才手脚倒是利落的很。”
萧遥脑中一懵,不明所以的对上萧寻侧过来的面容。形容一如往日的清隽冷峻,眸中偏多了份意味不明的微妙冷色。
他方才做何事了,勒马停车,然后便伸臂扶……扶少夫人下马?
转念思量间,才隐约记起方才二人之间话好似还未说完,可这也怪不得自己吧,是少夫人自己要下马车的……
“哎,将军,你听我解释啊!”
“他来了。”顾衍君侧身盯朝着太尉府门方向迈步行来的萧寻,出声提醒道。
林诗诗眸中闪着希冀,脚底下方迈出一步,紧接着又收了回来,环视周遭片刻,似是想到了什么般挽上顾衍君胳膊,“我是来找表妹的。”
顾衍君满目狐疑的看着她,说话怎的前言不搭后语?竟连表姐都开口叫了。
她二人恰巧是相同的年岁,只是林诗诗比她晚了几日而已。
“你不是要……唔。”不等顾衍君张嘴说完,便忙被林诗诗看似玩笑打闹般的捂上嘴,拉着进了府院。
待萧寻也随后到了外厅内,顾衍君又生生听着林诗诗恢复了方才那副说辞——寻萧将军有些事。
末了又加了一句,“还烦请表姐暂时回避一下。”
顾衍君简直满脑子莫名其妙,唇畔挑了个清浅的敷衍笑意,也不再多待,转身领着橘如回了后院,身后还多跟了名自称萧寻晨时派来,她却未带去安阳侯府的贴身侍从——凝烟。
赤日悄没,转眼已是夜。当空明月,撒泄一地光华,好像为大地上一切都披上了层朦胧的薄纱,带着一丝温柔的烟火气,屏退春夜的些许寒意。
顾衍君坐于桌案前,一时双手百无聊赖的拖着腮颊,视线落在了屋门旁侧的褐色圆椅上那个淡紫色的小包袱上,是今日崔氏遣下人递来的,她如何不记得有何物品遗落,“橘如,你把那个小包袱……”
尚不等橘如听完,萧寻恰巧推门而入,欣长的身子已将其挡了个严严实实。
二人目光相触,一坐一立。
静默一瞬,萧寻挥袖将屋门掩好,先行开口道清马车上之言着实无旁意,顾衍君回想着话头确实是自己挑出来的,便也哼哼着泄了火。
何况萧寻好似分外知晓何事能勾住她的兴致,狩猎一事言罢,仅剩半点气性也都散了。
他一偏头,接着道:“林家小姐只是替人传话,并未与我讲旁事。”
好似怕她因此生了莫名误会的解释。
顾衍君连忙起身摆了摆手,劝人宽心般的笑了笑,“不碍事的,你与何人相往来交集,不必事事告知于我,我都不会插手。”
“你……”萧寻身子一顿,后慢慢问道:“我任何事都不必与你讲?你都不在意?”
“这是当然,你且放心好了,”顾衍君在萧寻身前止步,轻轻拍了拍他肩膀,“我不多管闲事。”
她可并非锱铢必较之人。
闻言,萧寻迈前一步,黑色长靴同绣鞋的鞋尖轻轻相接,他的身影如笼罩在顾衍君身上一般,语调黯淡滞涩,“我并非闲事。”
他骤然靠近,是近到顾衍君都觉的二人之间分外局促的距离,不明所以的呼吸一紧。
萧寻垂首,不知何时握紧的拳头蓦地一松,搭落于身侧,竟不知他这般刀剑上搏命之人也会忐忑多思到如此地步。
可到底是清傲脾性使然,亲耳所听她这般毫不在意之言,张了张口,终是未再多言。
顾衍君全然不知眼前人心中所想,些许不合时宜的打了个呵欠,倒真是成婚这几日各项拜礼繁冗琐事忙络的紧,整日不曾歇过。
萧寻撤回身子,“算了,时辰不早了,先睡吧。”
满室只剩绵长的呼吸声,却是内室顾衍君一人的。
疏影横斜,暗香浮动,已是黄昏,一只花喜鹊落在屋檐上,响亮的喳喳鸣叫,划破寒意似冻的长空,激昂地回响着。
十余日飞逝而过,春闱放榜,殿试传胪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