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之圣女与龙骸
她捏着自己的下巴,不由得琢磨起这位颇具名望的炼金术士先生。在时钟塔的传统体系中,炼金术最初源于魔术师们企图将贱金属转化为贵金属的点金术,而后衍生出关于“第五元素”贤者之石的研究,而炼金术的终极,则是被视为禁忌的……
“呋呋呋,不知道这个世界有没有被称为炼金智慧结晶的人造人呢。我是说不同于冒险家协会的伪劣品,而是构造和功能都趋于完美的机体。”
女子柔媚的笑声从耳边响起,埃列什基伽尔揉揉太阳穴,“从蒙德的社会环境来看,很难孕育出爱因兹贝伦家那种程度的人造人技术吧,就是不知道以学问著称的须弥能否……”
她硬生生咽下半截话头,在看清眼前的银发女子之时。
平日习以为常的染血长裙与遍布烧伤、沾满污泥的□□手脚全然不见,银发赤瞳的女人发丝洁净闪亮如新雪,柔顺地垂落在雪狐皮毛的外套上。内搭的丝质衬衫反射着粼粼的柔光,姣好的面容绽开少女般的笑容,她踩着膝上长靴在火把旁转了个圈,动作轻捷优雅如同雪山精灵。
分明是曾经在圣杯战争中穿着的装束。
“看呆了吗?”仿佛看出她的怔怅,平日的恶灵笑眯眯地凑近她的脸庞,如此近距离面对鸽血石般瞳眸,她才看出几分熟悉的妖冶。
“为什么突然换上这一身?”埃列什基伽尔问。
她的内心毫无波澜,只是突然想起坊间传言,据说苟活五百多年的间桐家老爷子曾对冬之圣女抱有复杂而暧昧的情感。她看着面前冬之圣女仿造品的爱因兹贝伦,头一次觉得也不无可能。
“因为,看到严寒的雪山就想起在城堡中的日子里。”恶灵捧着脸颊,脸庞因沉浸在甜美的回忆中而显得稚气可爱,“伊莉雅和切嗣总是在雪后的晴天去比赛找胡桃树的新芽,那个孩子比谁都盼望春天到来呢。”
“还有还有,曾经也是在这么大的雪天,saber小姐破天荒地在壁炉旁和我们聊天,还给伊莉雅讲起骑士故事。那个时候我们就一边喝着茶,一边望着窗外的群山……你看,就和那边山的轮廓一样的景色。”
“所以,当然要换上相配的衣服才行呢!”
埃列什基伽尔沉默片刻。
你这个语气也太像galgame了吧、别傻了这里才不是你的德国老家、死去的记忆突然开始攻击你了吗。
原本,涌到嘴边是没好气也没营养的恶言恶语。
但不知为何,她把头别到一边。
“把东西送去以后,痛痛快快玩一场吧,不要浪费这么漂亮的衣服。”她说。
“哎?”爱因兹贝伦惊讶地望着她,突然欢欣雀跃,“真的吗?去那边的山看看也可以吗?那埃列什基伽尔岂不是也要一起,毕竟我没法离开你的力量太远哦。”
“随便你。”她面无表情地转身,却直接撞上恶灵近在咫尺的笑眯眯的脸。
“怎么了。”她移开视线,不与眉眼带笑的恶灵对视。
“那个,在我看来,现在的小埃列什最像神明哦。”
雪白的发丝垂下遮挡了视线,她的额头印上一个无实体的吻。没有任何重量,只有来自遥远寒山的冰冷沁人。
“那位先生碰巧不在呢。”
埃列什基伽尔把尚温的便当盒放在桌上,位于背风洞窟的炼金工坊很好地阻挡了风雪,熊熊燃烧的火炉维持着勉强可以接受的温度。一个与蒙德城内并无二致的合成台,摆放书本与药剂的书架,和钉着观察记录的展板。
工坊一角还树立着画板,画布中央是一个栩栩如生的丘丘人,上色与笔法显示出画者不俗的品味和技巧。
她环顾四周,工坊处处显示着生活的痕迹,甚至火炉上的开水还在咕噜噜沸腾着,只是主人不知去向。
“真不巧,那就下次再来拜访吧。”她说,“风雪似乎停了,一起去逛逛吧。”
洞口正对的天空呈现出初霁的浑浊苍蓝,她踏出工坊,融雪冻结后覆盖在木板上薄冰碎裂,发出细细的脆响。
“埃列什!”她听到早早跑远的爱因兹贝伦大声叫着她的名字,“看看这个!”
循着声音,她跑向来时的路,看到刚刚湮没于暴风雪中的山谷在眼前展现全貌。
一根根骸骨从山谷腹地伸出,因斜射的日光而染上昏黄色调的浑浊云雾在参差交错的骸骨中涌动。
是传说中曾与风神和风龙特瓦林交战被杀死的恶龙杜林,坠落于此的尸骸。
她注视着脚下翻滚不息的雪雾,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更甚于北风的怒号。与此同时,脑海中弥漫开的还有模糊而残缺的字眼。
绮丽的龙
宝石一样的
歌声和鲜花
毒血和废墟
无孔不入的呓语钻进她的脑海,永无止息地撼动她的理智。她抱住自己的头,眼底不知为何涌现出大颗泪水,在模糊的视线中砸在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