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经过数日的调养休息,杨旭的伤势,渐渐有所痊愈,身体也慢慢地恢复了元气,脸上有了血色。
这一日,当兄弟二人在书房独处的时候,许江涟终于开了口,道:“师弟,我知道你心里有很多事,有许多是为兄不该打听、不该过问的事,你也没有必要向我解释什么。你我师兄弟一场,为兄只望你平安顺遂,别无他求。”
杨旭低头思忖了一回,略有愧疚地道:“师兄,我真的有点后悔,我既然有官案在身,实在不该叨扰府上,连累于你和你的家人。”
“你怎么说如此见外的话,”涟兄着急起来,生怕杨旭误解了自己的意思,“师弟,你别误会,师兄我只是想要帮帮你,却不知道,该如何个帮法。你有你的隐情和苦衷,为兄实不便探问。可是,眼下到处张榜缉拿于你,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你多少叫我略知一二,咱们也好一块商量应对。”
杨旭犹豫再三,道:“好吧,师兄。事情的头绪比较复杂,我只能跟你透露一部分,但我可以向你保证,我杨旭乃清白之人,跟什么谋反之罪毫不沾边。”
“五年前,我拜师于阮齐鸣门下,学习剑术。师父历来与世无争,也无心仕途,一心研习武学。怎奈不久前,祸从天降,平白无故地惹来无妄之灾。师父与宋申锡,为昔日旧相识,宋大人被当今皇上提任宰辅后,亦有来往。没曾想,前些日子,宋大人突然获罪谋逆。不料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我师父因与其过从甚密,被诬参与谋反,无端被追捕杀害。我也被朝廷定在追捕之列,若非师父打发我先行一步,逃离神策军的重重追杀,恐怕我早已丢了性命。”
“原来是这样。唉,也不为奇怪,如今的大唐,朝纲废弛,宦官擅权。良善正直,哪有立锥之地啊。”许公子摇了摇头,喟然长叹。“贤弟,那你今后,作何打算?”
“老家是回不去了。父亲早年也曾在朝中为官,后因受党争牵连,外放原籍。幸好我有一兄弟于父母大人膝前敬孝,聊以慰藉。况且,我如今负案在逃,也不知是否连累了他们。”
“师父在分手之前,仓促之间曾嘱咐于我,若是实在走投无路,可设法去投奔他熟稔的一位结拜兄弟。我与这位尊长素未谋面,这一路往南而来,也正是奔着他而去。只是山高水远,一时半会儿难以到达。”
许公子道:“现在外头风声正紧,你一人上路,着实让人不太放心。而且这位长者与你陌不相识,即便你寻着了他,前景如何,也未可知。投奔于他,亦只能作个备用方案。我的意思是,不如你暂时在我这里多盘桓些时日,一来,你我久别重聚,叙叙旧情。二来,你趁此将身体将养妥帖,等外头的风头不紧了,再出去未迟。再者,将来该如何打算,须得深思熟虑一番,切莫匆忙决定。贤弟,你意下如何?”
杨旭思量许久,点了点头,道:“尊兄所言,切中肯綮。感谢师兄的美意,那小弟就恭敬不如从命,再腆颜多打搅些日子了。”
二人遂无所不谈,欢喜重逢,同吃同行,亲如手足。
却说这许江涟,乃是家中的独子,母亲早年亡故,父亲许老先生也于一年之前驾鹤西去,留下了一些田产生意和这个山庄与他。许公子本是个闲散之人,难为他既然承受了父业,也不得不用心经营打点起这些产业来,免得辜负了父亲的遗愿。
这一日,趁着有所闲暇,兄弟二人来在院中散步赏景。
初春的时节,虽然风中还夹带着些许冬寒的余威,暖暖的艳阳,早已催开了各色的花卉。嫩黄的迎春,粉红的夭桃,如雪般的秾李,芳菲绚烂,缤纷妖娆,沉甸甸、密盈盈地缀满了蔓条和枝桠,争先恐后地绽放着生机的活力。惹得蝶舞蜂狂,纷拥而至,尽情地踏蕊嘬蜜,流连忘归。
晴朗的天气,人的心情也随之喜乐欢畅。许公子转过头来,对师弟笑道:“阔别多年,我们好久没有一起切磋武技了,趁今日这样好的天,不如我们试试身手,如何?”
杨旭腼腆一笑,道:“师兄,从前你可是我们几个兄弟当中,功夫最强的,你这不是存心要让我出丑吗?”
“呒,师弟呀,这都老皇历了。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何况,你这些年师从阮师父学艺,他老人家武学造诣颇深,你的武艺必有很大的长进。为兄这些年,忙于应付冗杂俗事,虽然练武没有中断,但毕竟没能专注投入,多少有些怠惰,恐怕早已不是你的对手了。”
杨旭笑道:“师兄过谦了。你既要比试,好吧,你想怎么个比法?”
“嗯,你的伤势尚未痊愈,咱们不要太动真格,器械就算了吧,就试试拳脚,点到为止,你看如何?”
“好啊,师兄,请吧。那小弟就多有得罪了。”
两人抱拳施礼,于庭院前的空阔处,拉开了架势。
涟公子运气丹田,抡圆胳膊,一招钱塘潮升,首发先声。
杨旭则挺身相迎,施展燕子穿花,闪身避过对手的锋芒,消打的同时回手一扣,捉住了对方的手腕。
涟公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