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四)
原本想继续看下去的孟姜,忽然被一阵巨大的咳嗽声吵得耳朵疼,她想稳住心神,可周围的场景逐渐溃散,孟姜赶紧抓着丛阳君的手,她要醒了,也不能留丛阳君一人在这梦里,否则就危险了。
再次睁眼,他们还是保持着入梦的姿势,孟姜赶紧坐起身来和丛阳君保持距离,这也是她作为一个属下对上司的基本尊重和礼仪。
丛阳的眼神中无悲无喜,对孟姜刚刚明明非常突兀,像是要远离什么极度厌恶之物的举动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只是快速走到了正前方暮琴的床前察看。
刚才就是他的咳嗽声把他们从梦境拉了出来。
“你醒了?”丛阳刚刚问了这么一句,身后的门就被推开了,朝安带着一个小丫鬟,匆匆小跑进来。
初见时虽见她神情冷漠,可此时脸色难掩焦急却暴露了她对暮琴的关心。
“相公,相公?你醒啦?”朝安坐在床边,轻轻摇晃了一下暮琴放在被子外面的手臂,可是除了一声胜过一声响的咳嗽,暮琴丝毫没有要睁眼的迹象。
朝安的面色恢复了淡漠,优雅的把自己的手收回了衣袖。
“打扰二位了,不知二位先前所说之恩怨,是否与我家相公了结清楚?”
“这……”孟姜踟蹰了一下,刚才在梦境中所见,应是燕瑟的另一个魂魄对暮琴做了什么,可她究竟是如何做到的,孟姜竟也不得而知。
“我们尚且有几个疑问。”丛阳接过话来。
“公子但问无妨,朝安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朝安对他们的态度一直好的另孟姜惊奇。
丛阳礼貌性的冲朝安恭了恭身体以示谢意,而后才慢慢开口问道。
“当年暮琴抬着一副空棺回来,夫人可知是为何?夫人又可知,他三年前想殓的是何人,姓甚名谁?”
朝安听到这几个问题,先是点了点头,而后又不停摇头。
“我和他虽是夫妻,可他平日在外面所做何事,其实我并不甚清楚,不过关于三年前的那天,我倒是记得很清晰。”朝安仰头,眼神迷离,逐渐陷入回忆之中。
“我和他成亲快十年,他一直过得不是十分快活,嘴里总是神神叨叨,说有人要杀他,还总是一副很害怕的样子。直到那天………”
那天的暮琴是朝安从嫁给他,见过他最开心的一天,他早早的起了床,说马上就要有好事发生,他要解脱了。
他从府里库房拉出一副不知何年何月定制好的寿材,还有一块蒙着黑布的牌位,早饭都没来得及吃,就带了一群家仆匆匆出门。
出门的时候他高兴的手舞足蹈,还不停的给周围的人说,她要原谅他了,他从此可以轻轻松松堂堂正正的做人。
朝安与下人皆不解,暮琴家财万贯,就算是精神时有不济,可比起那些饭都吃不起,因天灾人祸家破人亡的可怜人,不知道轻松堂正到哪里去,怎么会说出那样的话。
说是去殓葬故人,可却拉回一副空的棺材,朝安很疑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而暮琴清晨的快乐也如同朝日的露水,到晚间的时候早已烟消雾散。
他比之前神叨得更严重,甚至在进府门的时候,大口大口的吐着鲜血,鲜艳的血顺着衣服滴下,从大门口一直滴到他平日所居的院子。
从下人口中,朝安得知,暮琴带他们去收敛一名女子的遗体,在城西一个十分破败的院子里,破败到他们平日都没有注意城西有过那样一座宅院。
他们都不明白,自己的主人金尊玉贵,怎么会有故人住在这种地方。
有人跟着暮琴进了宅子,眼看着暮琴熟练的穿过长满蛛网,杂草遍布的庭院,又熟练的进了其中一间屋子。
看到一个男子怀里抱着一名死去的女子,暮琴推开那男子,伸手想把那女子抱起来。
可不知为何,那女子的身体有如千斤重,怎么也搬动不了,下人们也去帮忙,可那女子如同在床上生了根,就是抱不起来。
暮琴的脸色逐渐变得惊惧,大叫一声以后,丢了魂似的带着人走了。
后回了家,就躺在床上一病不起,任凭朝安用了再多的良药,请了再多的名医,也不知他所患何病,更别说将他治好了。
“他得的是失心之症,治不好的。”孟姜忽然嘴巴里冒出这么一句打断了朝安的回忆。
朝安和丛阳皆转过头惊奇的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