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子
隗牧一筹莫展,说:“是啊,今年泾州闹灾严重,粮食减产,朝廷也拨了款。镇北王在时打仗打得太狠,北地铁骑开销就占大头,国库基本耗空了。虽说休养生息,可钱谷、赋税等收入的账目,还有拢州新城的力役等的支,记得清楚,入不敷出。”
骆煜安脱下外衣搭在臂弯,说:“泽水河已疏通,就算泾州运粮的大船能过来也得费些时日。不知大人有没有看过五丈宽的河堤?”
高修元心下一惊,忙问道:“司隶往北地运粮,五丈宽我们每年巡视的都比别的河道勤快些,从未决堤。朱雀大街离五丈宽远,有何影响?”
这老头,一说就急眼。
骆煜安稍加安抚道:“只修朱雀大街,最后中都城里的水都得涌到五丈宽,到时运粮,河水漫张,两边的住户怎么办?”
高修元没想到。
骆煜安接着说:“大人,今年不好过,各州都有受灾区,只顷州没报,且顷州富庶之地,何不从那里走粮。”
高修元摸着胡子寻思,说:“顷州?”
太皇太后姜锦妩来自顷州,大齐最穷困时,高祖皇帝求娶姜家女,得顷州财力驰援。
如今还是大齐有难,萧家还得求助于顷州。
皇帝羽翼渐丰,登基以来,有意打压姜家势力。
这时候,找姜家,那得多不要脸。
高修元有些头疼,骆煜安这是什么馊主意。
骆煜安状似不懂里面的门道,说:“朝廷储备战马,大多出自崇州,为此澜州修了马道,顷州、澜州到霁州,五六日便到。再者,朱雀大街不按规制建宅的......不追究吗?”
高修元有些急躁,说:“都是难民,上头好生安顿还来不及呢,还要罚?这不逼着人造反吗!?”
“两回事,拢州旧城新建,需要大量力役。”骆煜安挠挠眉角,说,“街上倒了的宅子很多都没人认领,您看......”
骆煜安没具体说。
隗牧明白了。
高修元心直口快,说:“无主的宅子?那就是有人偷缴税钱啊!”
大齐开国以来,税赋主要来源田赋、口赋等,另外其他大大小小的类目。有一种便是算缗钱,既对商人名下商品、资产所征收的税钱。
朱雀大街的宅子不是没主,怕是不敢来认。
这便是逃税。
是重罪。
“这样一来,逃税的人家,出人力、钱或者牢狱。”高修元说,“年轻人想法就是活络,省下的钱用于房屋修建,节约国库开支。拢州督查的刺史是赵家的人,司隶解决了用人问题,赵家自然也得拿出些心意来。顷州富庶,也是靠着姜家晖云港盐场,司隶到时若给他们降几成盐税,出了粮也得感恩戴德。”
“大人竟想得这般周到。”骆煜安说,“那朱雀大街的事,大人也算将功赎过了。”
房屋塌陷,生了疫病,出了人命,高修元只求此事一过,脑袋还在。
此时,郡邸狱里一阵骚乱。
阳离急匆匆跑到骆煜安身边说:“侯爷,老霍倒了。”
骆煜安对高修元说:“两位大人,稍后,丞相来了咱们再商讨商讨。”
骆煜安说完,迈着长腿走了。
阳离跟在他身侧,低声说:“从开始沟道塌陷,司空署一直阻拦不让咱们管其他街道的沟道,这里会不会有什么事?皇上让咱们浑水里摸鱼,也不给点鱼饵。”
骆煜安说:“没鱼饵,便掀起浪来。”
阳离会意,默默伸出大拇指。
要不说人家是主子呢。
郡邸狱里,一个满头是血的年轻男子躺倒在地上,身边四五个人围着,伸长脖子,扯着嗓子喊道:“我们是辟雍学子,看你们谁敢!”
辟雍,皇室宗亲、朝中大臣们的子弟学习之所,里面的学子如尚颜湫、裴旻易。
朱雀大街早就封了,辟雍学子为何出现在此?
“国之栋梁啊。”骆煜安着校尉官服,他身后站着整整齐齐的禁卫军,他蹲下来看着几个人。
不像官,像匪。
来的路上,阳离简单地跟骆煜安说了事情经过。
自朱雀大街被圈禁,有人于井市散播说,官府早已不顾街上百姓死活,不给药,不给粥,让他们等死。
学子们群起激愤,本要跪到宫门口为民请愿的,最后决定先来朱雀大街一探究竟。
谁知,看到这些乌七八糟的环境,朝廷拨下来这么多钱,有的病患竟连一张像样的床都没有。
学子们痛心疾首。
年轻的学子做事全屏一腔热血,振臂高呼,引得那些难民也跟着闹。为此,与看守的禁卫起了冲突。
霍冉不敢动手,处处制肘,被难民们闷了几棍,晕了过去。
“皇上下了禁令,辟雍学子这是违抗君命不成。”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