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爱情

学校施舍了我们三天的国庆假期，并且只配备一斤左右的家庭作业，我们感恩得差点跪拜谢恩。

我和亲爱的家庭作业奋战到天昏暗地，不知今夕是何年，直到最后一天假期的下午才得知，路晨又分手了。而且是许清滟主动甩的他，但从他们开始谈恋爱到现在不过才一个月而已。

于是晚上我又多了一项行程安排——陪路晨喝酒。

其实大多数时间里，都是路晨一个人在喝，我们看着他喝。

边柏远看不下去了，伸手抢过路晨手里的酒杯：“路晨，不就是分次手，至于这样吗？你又不是第一次分手了！”

如此清新脱俗的劝酒方式我倒是第一次见。

“边柏远，”路晨打了一个酒嗝，继续说道，“你根本就不懂爱情……”

作为围观群众的我和慧慧只觉得现在的路晨陌生，就好像第一天认识他一样。

年轻的荷尔蒙作祟，吸引了无数孩子们徜徉于并不牢固的情感纠缠。大多数时间里，我没有办法客观地对这件事情权衡利弊，只能尊重每个人的不同选择。

就像我选择在今晚出来陪路晨喝酒一样，作为朋友，我没办法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他是如此的愚蠢，只能陪他在酒精的麻痹中聊以度日，配备不越分寸的劝诫，然后期盼他早日振作，找回自我。

其实我们都心知肚明，几杯酒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我看见路晨的脸变得酡红，然后趴在了桌上，再无声息。

我不由回想起和他的初见，意气风发的少年拿着满分的数学试卷在整个年级的走廊上疯跑，然后把那张完美的试卷递到了边柏远的面前，光明正大地炫耀，毫不掩饰的高兴。

边柏远皱眉打掉那张近乎要戳到鼻梁的试卷，却又笑骂路晨的幼稚。

从悠远的思绪回笼，那抹愉悦又轻快的身影却怎样也无法和我面前这个颓然的孩子相重合。他在专属于自己的角逐场里如鱼得水，却在每一段感情面前犹如釜底游鱼。

我们把路晨扛回家的时候，路奶奶已经打着她的专属小电筒在门口等了很久。

路晨和照顾他的奶奶生活在一起，是一个在幸福和宠溺中长大的孩子，因此眉宇间总是带着一丝稚气未脱的青涩，像初绽的百合，也像结苞的栀子。

奶奶看着醉得不省人事的路晨，难得生了一回气，一边帮忙把他扶到床上躺好，一边骂骂咧咧地去煮醒酒汤。

边柏远留下来照顾路晨，因此率先和我们道别。

我和慧慧看着他一边嫌弃路晨臭得要死，一边又细细地帮他擦额头和嘴角，没忍住调侃他像“小媳妇”。接受到来自“小媳妇”的眼刀以后，两人才悻悻地溜走。

我们在路灯下往回走，互相踩着对方的影子，然后哈哈大笑，嘲笑对方幼稚。

这是高中生之间通用的问候把戏，也是未掺人情世故的单纯玩笑。

“我总觉得，”慧慧在路中间停下，因此她的背影被路灯拉得老长，“路晨对于谈恋爱的态度就好像是在进行一场攀比游戏，结果每次都是他受得伤最深，他好像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喜欢，只是脑子一冲动，就随随便便地开启了一段感情。”

我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沉默地思考了很久，却想不出什么更具信服力的只言片语来给她捧哏。

“但我不会把这些话跟他挑明，因为他会生气。作为朋友，我们或许只能有边界地暗示。”

慧慧的一番话让我思考了很久，于是我开始相信，她读了那么多的书，终于也让她拥有了旁人难以企及的思想深度。

回家以后，我问罗女士关于“谈恋爱”的看法。哪知罗女士应激过度，仿佛如临大敌，直追问是不是有人突然跟我表白，又三番五次地强调现在正是关键时期，万万不可动情情爱爱方面的念头。

直到我再三保证只是因为好奇，罗女士才松了一口气，然后开始娓娓道来。

“爱情是一种稀有的亲密关系。谈恋爱是一种成本试错，但你们还太年轻，总会把对于美丽和优秀的追崇看作是爱情的萌芽，但妈妈告诉你，真正的爱情是细水长流，是不厌其烦的细枝末节。更重要的是，真正爱你的人会尊重你的意见，会认真思考有你参与的未来……”

那天晚上，罗女士抱着我说了好久好久。我们在同一张枕头上低声交谈，援疑质理，直到我沉沉睡去。

在现实与梦境的迷蒙之际，我不可避免地想到了边柏远，想到他看我时遥远而又不真切的眼神，然后是另一个跃动的身影。在潜意识中，我也开始探求爱情的真正定义。

第二天下午，我再次提着我的一大袋书走进了教室，接着就有三三两两的人涌上来问长问短，而这些话题的中心人物，都来自于昨天晚上喝得烂醉如泥的路晨。

“我今天看到一个社会大哥送许清滟来上学，我寻思着许清滟不是在和路晨谈吗，他们这就分了？”

我轻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