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白桐起床推开窗,仍是一片雨打风吹后的景象,房檐上的雨滴欲落不落。
所以是哪里出了问题?白桐不明白怎么她又回到了此刻。奇怪的是,明明第一次她是被人勒死了,为何第二次她似乎是中了毒?
她两次都只在午后吃了小厨房送来的果子和乳酪,喝了自己沏的茶水,但那雀舌也是她一直喝的。这些吃食如果一开始就有毒,那么在第一次就已经毒发身亡了,又怎会到午夜后才被人勒死?
两日之间唯一的变数,就是她收整了衣物。可这些她清明节时也动过,那时也没有什么事发生。而兰芷园只有她自己一个人,她又极少出园,餐食都是小厨房的孙嬷嬷差人送来,偶尔陈管事会派几个丫鬟下人来打扫修整。这些人又有什么机会下毒?又为何要毒她呢?
白桐的心中一片混沌,此时那丫鬟又来了,隔着窗说道:“姨娘怎么还不梳妆,一会儿迟了,莫怪夫人训斥。”
白桐迟疑了片刻,她不知这一天究竟是注定会死?还是注定能活?如果去了这袭爵的典礼,会不会又有什么不一样?但她又没法对着那个人毕恭毕敬地喊上一句:“侯爷!”
信哥儿头七那天,有几位旧部前来祭拜,白桐是內眷,在灵堂内并没有见到他们。却隐隐约约听到他们谈论当年信哥儿受伤的内情。
“当时围困在萧家堡的明明是世子爷啊,信将军明明在新阳,怎么会一起围困在萧家堡呢?”
“哎,信将军的脾性怎么可能不去救世子爷呢?”
“可最后扛着信将军出来的还是安国公世子,世子爷人呢?”
“按说锦族的诅咒明明就该应在世子爷身上,怎么信将军反而遭难了”
“锦族的事你也敢说,还要不要命了”
“行了,都别说了,侯府的家事还轮得到你们多嘴?”
白桐这才知道,原来信哥儿竟是为了救杨安仁才受了重伤。信哥儿病重这些年杨安仁甚至都没有回来探望,到现在也没有回来祭奠,原本她以为只是兄弟情薄,没想到竟是忘恩负义!
锦族的诅咒她略有听闻,这甚至要追溯到几十年前。那时杨家的先祖杨耀光本是文官,却担当起了平复南蛮锦族叛乱的使命。他最初还保有书生意气,采取怀柔的政策。可那锦族生性阴毒,又善用巫术,几番交战炎朝损失惨重,杨耀光也不得不狠下心来彻底剿灭了锦族,也因此受封镇远侯。但作为家中长子没多久便酒后溺死于宅中池塘。之后他的弟弟杨耀忠袭爵,生有二子一女,二子便是镇远侯杨诚业,女儿则嫁给了安国公太明,而长子杨诚志却也在成年后离奇死于一场大火。从那以后便有流言说是那锦族的头领死前对杨家下了诅咒:“杨氏长子不成活”。
如果真的有诅咒,明明就该应验在杨安仁身上,怎会夺走了她的信哥儿。
这些年来白桐心如死灰,早已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唯有对杨安仁的怨怼始终未减一分。
思索片刻,眼见那丫鬟已有些不耐。白桐回道:“今儿是府中的大日子,我去给夫人道个喜吧,麻烦姑娘等候片刻。”说完便收拾了一会儿,换了一身素青色绫纱裙跟着丫鬟去了广荣堂西侧的花厅。
花厅中众人一边用早膳,一边等待着杨安仁从朝中受封归来。上座的便是老镇远侯夫人王氏,和老镇远侯的妹妹安国公夫人。两人相貌雍容,即使已年近半百,圆圆的脸上也没有什么皱纹。
前年老镇远侯薨逝,杨安仁又驻扎在边关,很少返京。这次是因为边关大捷,圣上下旨承袭爵位,才得以返京,侯府中仍然由王夫人掌权,但实际的大小事务她早已交给身边那位精瘦的宋嬷嬷。宋嬷嬷是王夫人陪嫁的丫头,这些年来一直管理着侯府内宅,为人泼辣,呵斥起人毫不留情,白桐也曾多次遭她训斥,见到她就莫名紧张。
王夫人恨透了当年的白姨娘,自然是对杨安信和白桐都没什么好感。信哥儿瘫痪在床,她也没有费什么心力,每次都是假模假样地问候。信哥儿走的时候,她连眼泪都懒得挤出来几滴。而这些年来,白桐那副哀大莫过于心死的模样,愈发像那死去了的白姨娘,更是惹得王夫人不悦。
安国公世子赵宁德和杨安仁的妹妹杨瑶坐在左侧。赵宁德模样不似母亲安国公夫人,可能与父亲更为相像,虽也是行伍出身,可看起来文质彬彬,气度不凡,永远是面带三分笑意,据说引得京城不少闺中贵女怀春。杨瑶年方十八,看起来天真烂漫,许给了礼部尚书胡敏之子,过了老侯爷的守孝期就要完婚了。信哥儿在时,她年纪尚幼,也常来找白桐聊天,那时算走得亲近。但信哥儿走后,白桐深居简出,与她也是渐行渐远。
白桐一一见礼后,恭贺了王夫人。王夫人僵硬地笑了笑,叫身边的宋嬷嬷给白桐赐座,白桐也识趣地低调坐在最边上,简单吃了几口糕点。
侯府算不上人丁兴旺,常居者不过王夫人、杨瑶和白桐,另有陈管事、宋嬷嬷和仆妇十余人。而安国公夫人作为姑母,偶尔也带着儿子赵宁德暂住侯府荷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