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误
皓月当空,洒下一地清辉。
病容憔悴的成璜斜靠在窗边,伸出一只手,从窗台上捡起一朵落下的梨花,看着那梨花,有那么一刹那的恍惚,他好像看到了梅溪遍山遍野的白梨花,梨花树下有人欢快的跑着跳着……
“大哥哥——大哥哥——快来呀——快来呀——”
想到这里,成璜缓缓闭上了眼睛。
成璜觉得整个人像是落入了无边的大海里,眼前满是一个接着一个的被泡沫吹出的五彩泡泡,每次都是在他满怀希望的时候轰然破灭,踪迹全无,就好像是做了一场美梦,梦醒之后,留下的只有无尽失落。
可这次,成璜感到的却是心痛,确切的说,不止心痛,他的全身都在痛。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那种感觉就像是自己身体里的什么东西被人活生生的挖走了一样——
自从那日他亲眼看着曾子建牵着孟莹的手走进了那所深宅大院——
再看着那扇大门徐徐的关上……
阴风呼号,一片黑云飞来,顿时便有雪花好似飞絮一般飘落了下来。
不过一会儿功夫,这天地之间便成为了白茫茫一片。
路上的行人都慢慢散去了,嘈杂既去,四维只剩雪落下的声音……
成璜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好似一尊石雕。
缓缓,他抬起头,看向那大门上的牌匾?——
三个金漆大字赫然映入眼帘:【梁王府】。
成璜整个人突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
只见他步履踉跄的往后退着,一个没踩稳,脚一滑,整个人便跌坐在了地上。
“王爷,你没事吧?”流志赶来,一把扶住了地上的成璜。
成璜却是不说话,只抬起头盯着流志,仿佛在期待流志告诉他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他叫曾子建,正是忠靖侯府的公子,梁王妃的亲弟弟——至于孟姑娘,根据我们的探子得到的消息,她很可能就是景飒公主的女儿,也就是梁王的外甥女儿——”流志看着成璜,想要将成璜扶起,无奈成璜却是一动也不能动。
“冤孽啊——”
不知为何,当时的成璜满脑子都是喜公公的这句话,满脑子都是喜公公看着他那震惊绝望的眼神。
想到这里,成璜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打了个冷颤,整个人只觉得摇摇欲坠。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那天是怎么回来的——
更漏声残,一滴滴落在成璜的心底,瞬间便结成了冰。
或许,这就是他的命……
“吱”的一声门开了,流志端着一碗药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大夫说王爷是大病初愈,又赶上了这几天上京天气多变,内感外伤,所以才发起了高热……这药是我看着熬的,王爷趁热喝吧……”
“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不需要这些……”成璜说着摆摆手看向窗外。
“可是王爷——”流志看了看成璜,欲言又止,他知道成璜的性子,既然他说不需要那就肯定不会喝。
“上一次见王爷这样,还是萨浒大哥出事的时候……”流志低头看着手里的汤药,心底的叹了口气,“他知道成璜这次得的是心病,又十分清楚成璜不是个轻易动情的人,所以这孟莹若是个中州寻常人家的姑娘也便罢了,可偏偏跟梁王府和忠靖候府关系又如此密切,真是造化弄人冤家路窄——”
屋内安静的好像一潭死水,窗外的树梢上突然有两只小鹊叽叽喳喳的追逐着飞了过来,落在了那繁花枝头,相互嬉闹了一会儿,其中一只小鹊大概是疲惫了,歪着小脑袋站在枝头四处观瞧,另一只小鹊亦飞了过来,开始用嘴给它梳理着羽毛。
“怎么?还有事?”成璜转过头来,发现流志依旧站在那里。
“是,我们探子送来了最新的消息,关于忠靖候府的……”流志似乎在犹豫要不要继续说下去,抬头看着成璜。
“说吧!”成璜边说边扶着床沿儿挣扎着坐直了身子。
“就是这次的联姻,听说那曾子建是不太情愿的,所以在与那云都公主成亲的当日,听说一起过门的还有一位侍妾,是那曾子建主动要求的……我猜,这位侍妾很可能是——”流志顿了顿,没有继续说下去,只直勾勾的盯着成璜。
只是成璜的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转身只看着窗外的那两只小鹊,看着它们紧紧挨着彼此一动不动的卧在那里,像是在休养生息。
突然伸出手去轻轻弹了下那窗棂,只见那两只小鹊瞬间扑腾着翅膀飞了起来,成璜看着那远去的小鹊,一滴泪从眼角不经意间滑落,刚想关上那窗户,没想到其中一只小鹊又飞了回来,站在窗台上怔怔的盯着成璜。
“那忠靖候府的曾家和南成可是死敌,孟莹若是真的嫁进了侯府,那以后便成了王爷的敌人,按照目前的局势,中州和漠北早晚有一战,到时候那曾家必然是中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