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十
我终于恢复意识的时候,惠正背着我在山林里穿行,他脸色苍白,衣服上也是血迹斑斑,发现我醒了,他把我放下来,让我靠着树,问我感觉怎么样了。我手都抬不起来,勉强张嘴说话,声音都嘶哑了,我问惠怎么流了那么多血,他摇摇头告诉我,是我的鼻血一直流,滴在他的衣服上。
惠把外套给我穿了,深夜里的山风一直吹,他小心的扶着我,双手冰凉,却还是用身体给我挡风。我们都知道,横纲先生不会再回来了,而且不知道什么缘故,村子里的人也对我们不怀好意。我们两个无处可去,只能靠在一起疲倦的休息。
惠说想去山顶上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找到一处有信号的地方,给悟老师发消息请求支援。我很想起来跟惠一起走,但是完全站不起来,就说在这里等他,让他回头再来找我。惠看了看我,似乎很不放心,但最终听从了我的建议。他把我安置在岩石后的背风处,一个人去山顶了。
我盖着惠的外套又躺了好久,手脚终于慢慢恢复了一点力气,扶着岩石慢慢坐起来。我感觉脸上痒痒的,用手擦了一把脸,掌心里全是脸上蹭下来的暗红色血痂。嗓子渴得发痛,胃里空空如也,我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打开手机看看时间,发现已经是深夜两点多了,依然没有信号。
我关上手机,脑子里纷乱的闪过许多画面,任务书里失踪术师的名字,横纲先生的关怀,伪善的村长,孤零零躺在林中的那只断手,巨大可怕的咒灵,惠苍白的微笑…一种痛苦、疑惑、愤怒交加的情绪渐渐充斥着我的心。
我不明白,这个村子为什么明明委托术师前来除灵,却暗地里下药,把无法抵抗的术师丢给咒灵,残害了他们的性命…
为什么这些弱小的,连咒灵都看不见,需要咒术师保护的普通人,却有胆子对术师伸出魔爪…
我的头疼得厉害,意识又开始迷糊,最终靠在石头上再次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再一次醒来的时候,我已经躺在病床上了,手上挂着点滴,床头上摆着监护仪正在有规律的滴滴作响。一位棕色长发,右眼角有一颗泪痣的女医生站在我的床头,她周身散发出一股清冷的气息,还有淡淡的草木调香水和烟草混合的味道。看见我醒了,她冲我微微笑了一下:
“终于醒了?我是家入硝子,负责你的治疗,感觉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我摇摇头,除了人还有些乏力之外,我感觉已经比之前醒来那次要好得多了。家入小姐又给我检查了一下,我配合着她的要求做动作,脑子里慢慢开始理解眼前的情况。杰以前说过家入小姐是高专的医生,我和她在一起的话,就说明我现在大概在高专里?我们已经安全了?
“家入小姐,你有看到惠吗?他有没有事?” 我反应过来之后就赶紧向她了解惠的情况。
家入小姐告诉我,我们被救回来已经有三天了,这三天我一直处于昏迷状态,应该是咒力消耗过大的后遗症。而惠折断了一根肋骨,还有几处外伤,但是总体状态还行,只是还需要静养。那天全靠他最后找到信号,联系上了悟,我俩才能得救。
家入小姐确认我一切正常后,取下了我身上的监护贴片,让我继续休息,并表示稍后会联系悟来接我回去。我听到惠没事就松了口气,一一答应了她的话,躺回床上继续挂点滴。
家入小姐离开后,病房里只剩下我一个人,我躺在那里看着天花板,昏迷前那种悲愤交加的感情,又堵满了我的心。我想要找一个能接受的理由,来说服自己不要去恨那些村民,可是无论如何都没有找到,只能默默躺着,任由思绪把我吞没。
我一个人呆了差不多快四十分钟,悟还没来,伊地知先生却先来了。他给我带来了咒术师协会对我的慰问,并告诉我,由于这次出色的击败了一级咒灵,我已经获得了一级术师的推荐名额。除了指导我的悟以外,只要有两名一级以上的术师愿意推荐我,我就可以晋升为一级术师了。
我面无表情的看着伊地知,他被我盯得发毛,见我听了晋升消息也好像也不怎么高兴的样子,似乎有点紧张,小声问我对此事还有没有疑问。
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道:
“那些村民,为什么要害我们?”
大概是我眼睛里的执念太重,伊地知有点被吓到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结结巴巴的告诉了我本次任务的后续调查结果。
最早出现人员失踪的时候,那些村民确实是诚心来委托想要解决诅咒。但在第一位术师除灵失败后,村民们虽然看不见诅咒,却发现了一件事,迷雾吞噬了咒术师之后,竟然会有一段时间不再出来活动。关于这点,虽然不能确定,但调查人员猜测大概是和咒灵需要时间来吸收和分解吞噬的咒力有关。
可是愚蠢的村民不明白这些,他们被除灵失败吓到,以为迷雾是不可战胜的。为了自保,开始不断发送委托,等咒术师来村子后,先在饭菜里下药把他们迷倒,然后把他们扔进雾气中,让咒灵吞噬他们,从而换取一段时间的安宁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