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上就跟阿婆一起睡。”
苏京拦腰把阿婆抱住,没有回答,想让阿婆先高兴一下。
等到临走时再解释一句,明天一早还要上班呢。
从阿婆家吃完午饭出来,正是太阳当空的时刻。
苏京想一个人溜达溜达,就留阿婆在家里午休。
自己则顺着屋后的石阶,慢慢悠悠地拾级而上。
像散步,像观光。
没有目的地,也没有一定要看的东西。海风洋洋洒洒地吹来,吹得她的脸又湿又粘。
等到终于走上坡顶,空气里的鱼味似淡了一些,整个人顿觉神清气爽。于是便选了个视野好的位置,一边拿手机猛拍风景,一边畅快地大口呼吸。
这里一切都没有变化,依然是二十多年前的样子。
错落的砖房,斑驳的墙壁,镶嵌在水泥路上的贝壳、海螺……它们仿佛从来都是旧的,一开始便带着沧桑的痕迹。
而就在此刻,不远处那一扇生锈的院门,也正像二十几年前那样,用一双浑浊不清的眼睛,在深渊中凝视着她。
这一次她并没有逃避。
为了更快地向它靠近,她脱掉了脚上碍事的高跟鞋,拿在手里,一路打着赤脚狂奔。
她皱着眉,咬着唇,她甚至连大气也不敢出,她怕她如果稍不留神,这份勇气会凭空消失,她恨她双脚动得太慢,慢得总也到不了对面。
不敢相信,曾经她无数次想逃离的地方,现在却成了一个靶子,一个有血有肉的靶子,它引她化作离弦的利箭,向它跳动的心脏射去。
当她终于来到门口,才发现门竟没有关严,伸出手去轻轻一推,铁门便无声无息地开了。
愣了几秒,她还是光着脚走了进去。
虽然心里早有准备,但当她真正置身其间,却还是被眼前的破败不堪,吓得连眼睛都忘了眨。
往下看,地上到处是成堆的烟头。往上看,屋顶的铁皮四角齐飞。
前方那一间年久失修的平房,荒草萋萋,支离破碎,已没有一丝居住的痕迹。
大概连乞丐流浪到这里,若非万不得已,也不会选择在此留宿。
“谁?谁在外面?”一个沙哑的男人嗓音,从那洞黑的窗户里传来。
苏京听完心里一紧,正准备掉头离开,房里的男人却追了出来,冲苏京大声嚷道:“你等一下!”
苏京应声原地不动,两个人沉默地对视良久。
眼前的男人就是苏勇,是苏京八年没见的父亲。
八年时间,可以让一个农村女孩,从赤手空拳进阶成全副武装。也可以让一个酒鬼赌棍,从活人沦落成活死人的样子。
“狗养熟了还知道回家呢,苏京,你说你是不是连狗都不如?”苏勇懒懒地虚着眼睛,一副还没有睡醒的表情。
“那确实,我确实是连狗都不如,毕竟狗还有狗爸爸呢,我拿什么和人家比呢?”苏京冷腔冷调地说道,语气中没有一丝情绪。
苏勇听完先一阵狂咳,咳完歪斜着扶住门框。
等到在门槛前蹲下来后,才从裤兜里掏出烟点上。
“说吧,为什么回来?”苏勇气喘吁吁地问道,“是怕我死了没人收尸吗?”
苏京听完冷笑一声道:“都过这么久了,你怎么还这么自作多情?”
“自作多情?”苏勇在烟雾后乜斜着她。
“不是吗?我妈刚走的那几年,你以为她是嫌弃你穷,结果人家一封信寄来,告诉你一切都是假的,她是为她的青梅竹马,踢开你,抛下我,甘愿漂洋过海去吃苦……”
苏勇登时一步上前,用力甩了她一个耳光。
“我说过不准再提那个贱人!”他仰头歇斯底里地咆哮。
苏京却什么都没有听见。
一时之间,好似有无数只聒噪的蜜蜂,在她耳边“嗡嗡”地盘旋。
只见她刚刚被打的左脸,已经开始变红变肿,嘴角也慢慢有血渗出。
她没有去碰,仿佛这点伤对她来说,根本无足挂齿。
苏勇这时气歇够了,就弯下腰捡起掉地的烟头,对着吹了口气,见火没熄,又赶紧上嘴吸了一口。
“都过这么久了,你打我依然很顺手嘛。”苏京不疾不徐地说道。
“反正谁欠打老子就打谁。”苏勇说着便随手一弹,弹开了只剩过滤嘴的烟头。
“那行,见也见了,打也打了,今天就这样吧,”苏京把高跟鞋扔到地上,一脚一只踩了进去,“不过我看你眼白发黄,面如土色,应该是肝不好吧?有去医院检查过吗?”
“你咒谁呢……”苏勇的额头上爆起了青筋。
“门牙呢?门牙怎么也都不见了?”苏京又抢过他的话说道,“是在赌场被人打掉的,还是喝醉后自己撞的?”
“滚……你给我滚……”苏勇一脸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