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书阁内被烧的十分干净，少了那些搁书的架子后显得这屋子十分空旷，池岁寒摁下墙壁上的砖块进入密室，原本存放人俑的木桶已经被烧的只剩几个碎片了，但人俑却还剩下一半，软趴趴的皮堆在地上，仅剩的一个眼眶恰好对着密室进门的方向。

池岁寒虽然不迷信，但还是感觉心跳漏了半拍，如果说之前玩的只是平平无奇的角色扮演游戏的话，现在这一幕绝对能称得上恐怖游戏，更不必说亲眼所见还是比看着屏幕里的建模npc可怕多了。

她闭上眼深呼一口气，将视线移到别处，只在余光里能看到人俑大概的方位。她将烈酒洒在人俑上，以火折子点燃，浓郁的酒精气掺杂着皮脂燃烧的味道很快充满了整个密室。池岁寒站在门边，她可以感觉到经过特殊处理的人皮在地上因高温而蜷缩变形，然后一点一点变成灰烬。

余光里，变形的人皮恰好在嘴的位置堆成了一个笑容，池岁寒再没法忍受，冲出密室吐在了藏书阁外被烧毁的树林中。

池岁寒等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堵住口鼻小心翼翼地打开了密室门，仍旧闻到了十分令人作呕的味道，熏得她眼睛也不太睁得开。原本的半个人俑只剩下了一堆粉末留在地面，池岁寒放下心来，头也不回地走出密室，离开藏书阁。

池戟站在藏书阁背阴面的阴影里，目送着池岁寒离开，转头进了密室，将焚烧人皮俑留下的粉末收起来，取了一些抹在地上，让原本人皮俑的位置看起来和屋子其他地方无异。出了密室又走到方才池岁寒呕吐的地方，挖了个坑将呕吐物连着粉末一起埋起来，将地面铺平恢复原样才离开。

山庄门口，元向安和红绢已经在等着了。天狼山庄一事过去太久，所有资料几乎都被官府收走了，元向安找到了几处暗格，可惜没什么收获，不知道是官府的人搜查的仔细还是在他们之前就先有人来过。

元向安伸着脖子看了看池岁寒的身后，没见池戟的影子：“那小子呢？”

池岁寒倒是完全没在意过池戟去了哪，她刚才的心思都放在烧人俑上了，现在还吓得心怦怦跳，此刻被元向安提醒了才感觉到慌张，半个多时辰的时间里，如果池戟早早搜完看到了她处理人俑怎么办？她现在也就才学会控制力道，用内力给自己疗个伤什么的，如果真被池戟抓住了什么把柄连杀人灭口都做不到。

池岁寒故作镇定：“估计是还没搜完。”

元向安看了看她，哦了一声，没再说话。

半炷香的时间，池戟也从内院里走了出来，提了一兜子的宝贝：“议事堂主座背后有一个密室，想来是没被人发现，里面装了不少的奇珍异宝，我挑了几个好拿的都带上了。”

池岁寒扒开袋子瞅了一眼，满意地点点头，对元向安说道：“你过几日回岛上，带几个信得过的再来一趟，把密室里的东西都带走卖了。”

元向安做为难状：“池大小姐，越是稀罕物件越容易被认出来，卖出去容易，可要是被发现，只怕江湖上那些道貌岸然的老东西会把天狼山庄的事全推到我们头上。”

池岁寒笑了笑，心说你说的倒是也没错，可不就是你们善恶岛新岛主一手干的吗，但凡她冷静点我也不至于带着你们几个不知根不知底的人到处收拾烂摊子。

池岁寒：“元前辈在江湖中人人喊打这么多年，总不至于一点渠道都没有吧。”

元向安露出狡黠的笑容，凑到池岁寒耳边：“我要吃一成的回扣。”

池岁寒点头：“可以。”

天色已晚，几个人驱马返回羌阳城，找了个不起眼的客栈住下，客栈酒钱虽然便宜，吃的东西可是一点没辜负这个价钱，无滋无味，嚼起来像干柴一般。

第二日元向安带着搜刮来的宝贝前往亘城，他在那边的黑市有不少熟人，方便处理。池岁寒画了一幅画像，交代了池戟几句话，遣他去城中寻人，留了红绢一个人在客栈里等着，自己骑马再次出城去了。

她知道此行的目的很难瞒过元向安，因此特意将元向安支走，只留池戟一个人。倒不是因为有多信任池戟，只是这人从第一面起便有一股没有缘由的执着，而池岁寒对这个人又毫无印象。她知道元向安最后一定会背叛自己，因此避免和元向安有太多交集，可池戟这种变数远比元向安可怕得多，如果要留就必须尽早确定他值得相信，如果要杀，现在刚出岛，他还没机会接触别人，现在杀了才算是没有后顾之忧。